元子攸臉上的複雜神色都被站在他身旁的淳於覃瞧在眼裏,想了想,抬起頭對獨孤如願開口道:“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獨孤將軍既然自稱微臣,為何又不願為皇上出力呢?”
“我乃恩怨分明之人,天柱大將軍於我有提攜之恩,人怎可忘本?”
元子攸見獨孤如願態度決絕,思緒片刻後,一狠心就撩起了龍袍,不理會所有人的目光竟然跪在了獨孤如願的麵前:“將軍不願效忠於朕,朕亦不勉強!但朕有個不情之請……”
他話未說完,在場的人都大驚失色,紛紛疾呼:“皇上,使不得!”
元子攸未曾理會,對獨孤如願坦然道:“朕現在已經到了山窮水盡之時,性命都將不保,這一跪又有何妨?朕不怕死,隻是想到我大魏兩百年基業今日就要毀於一旦,朕如何有臉去見地府的列祖列宗?那爾朱世隆殘忍嗜殺,一旦破我城池,滿城十餘萬百姓必然慘遭荼毒,洛陽即將血流成河,將軍就算不在意朕的生死,但還請看在滿城百姓的份上,助朕殺退叛軍。之後將軍若要再取朕性命,朕絕不會反抗,任由將軍處置!”
獨孤如願被他這一跪,心裏巨震,實是沒有想到帝王天子居然會跪在自己的麵前苦苦哀求。素來以忠義自持的他,一心將護衛百姓安危視為己任,今日見此,陷入沉思,許久,他突然扶起元子攸,神色已有回暖,但聲音依舊冷然道:“微臣答應皇上便是!”
元子攸大喜,恢複過來,立刻問道:“愛卿可是有破敵良策?”
獨孤如願思索了片刻,直視元子攸雙眼:“洛陽城外的護城河寬達五丈,若臣猜得沒錯,爾朱世隆兵眾每日必定要通過河橋到洛陽城下挑釁,當契胡騎兵全都過河之後,若是這河橋被毀,皇上覺得他們會有何反應?”
“歸路被斷,自然是惶恐不安,軍心渙散!”
獨孤如願點頭:“此時我們隻需趁他們首尾難顧,陷入進退兩難之時殺出,必然能收奇效!”
淳於覃一聽,向獨孤如願投去讚許的目光,想了想說道:“在下也想知道獨孤將軍如何能夠毀壞這條河橋?不過河上薄冰覆蓋還望將軍小心!”
獨孤如願聽了,微微一笑,轉身對元子攸抱拳道:“請皇上賜臣十名勇士,臣必將毀掉河橋!”
元子攸不再猶豫,當即應允。獨孤如願也沒有再耽擱下去,立刻帶了十名勇士趁天色還未放亮,偷偷出了洛陽。他們繞到護城河上遊後用了七八隻小舟裝上了易燃的草料、火油後,破開冰麵,緩緩而下直往洛陽城外而去。
而此時爾朱世隆的契胡騎兵也都殺了回來,越過了河橋來到洛陽城下耀武揚威,獨孤如願瞅準了時機點燃了小舟,火船借著風勢如脫韁的野馬一般撞上了河橋,火勢瞬間彌漫整個河麵……
契胡騎兵本在南岸,見河橋突然冒起大火,怕後路被斷,全都惶恐不安,連忙回撤救火。一時間眾人都爭先恐後地上橋,此時河橋已遭受火焚,承受不住眾人的擁擠,瞬時便斷裂數段,無數的契胡士兵落入了護城河溺死、燒死。
獨孤如願趁此時機,帶著十餘名勇士從後麵的船上殺出,一時縱橫無敵……
“將士們聽令,隨朕出城殺了這些叛軍,守住我大魏百年基業!”
在城頭上一直觀望戰勢的元子攸見此喜極而泣,一聲令下,親自率領著守軍開了城門殺出,將契胡騎兵盡數剿滅。
對岸的爾朱世隆見大勢已去,帶著幾十名親衛逃得無影無蹤,元子攸贏得了戰爭,本想尋找獨孤如願以示嘉獎,卻遍尋不獲,這才曉得他早就趁亂離開了,不禁對著繁星夜空長歎一聲:“獨孤將軍有勇有謀,乃不可多得的將才,卻不能為朕所用,實在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