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大廈將傾(1 / 2)

輕紗帳、錦衾床,銅爐嫋嫋泛清香。

偌大的皇上寢宮裏淡淡彌漫著龍涎香,幾縷碎光從雕花的窗沿裏斜斜的落在紫檀臥榻上,將那上麵的龍鳳雕刻映照的栩栩如生,宛若要動起來一般,隨時可以乘風而去。榻邊的銅盆內炭火尚未熄滅,溫軟的餘燼靜靜躺在裏麵發散著溫熱,驅散了初春的寒氣。

寬大的臥榻在不斷地搖動,覆蓋其上的輕紗如波浪般翻湧,透過薄紗,隱約可見春光曼妙,三名容貌娟好、身姿俏麗的女子蜷縮在床榻一角驚惶地看著身前粗鄙的男子,女人低聲的哭泣、男人得意的狂笑聲充斥著整個寢宮。

“元曄,你不過就是我立的區區一個傀儡,居然敢處處與我作對。既然你嫌這皇帝做得太安逸,我便再找個聽話的人替了你便是!我倒要你看看這江山到底是誰說了算!”龍床上的男子咬牙切齒地說著。

想到今日元曄當著滿朝文武的麵不給自己麵子,駁了自己的奏章,讓他爾朱世隆在群臣麵前下不了台,這件事情早就觸怒了他,所以他將這滿腔的怒火全都宣泄在了這些如花似玉的女子身上 。

整個皇宮裏,他爾朱世隆想要哪個女人,那些太監宮娥便要乖乖地將這些嬪妃送到自己麵前,若非不是念著這個皇帝還對自己有那麼一點用處,隻怕他的皇後也逃不出自己的掌心。

想到這,爾朱世隆的心情不由得暢快了許多,一腳踢開自己身下的女子,又撲向了另一個佳人,看著這些羊脂白玉的女子,他口中忍不住發出了愉悅地歎息。

那被踢下床塌的女子臉上全是哀怨之色,自己本以為憑著姿色入了宮就能成為人上之人,誰知卻比那民間女子還要淒苦,摸著自己身上的創痛,慢慢地起身披上地上的薄衫,推開了寢宮大門。

門外的太監宮娥也並未當她是主子,絲毫沒有過問她的去向,任由它來到了禦花園的池塘邊,縱身躍入池中,了結了淒慘的一生。

“你既然不出手相救?為何還要攔著我救人?

眼前的這一幕恰巧被追兵追至無路可去,躲在禦花園內的阿那瓖和蝶戀瞧個正著。

蝶戀與阿那瓖都非第一次來洛陽,對於皇宮的布置更是撚熟,兩人既為躲避契胡兵的搜捕,又為了方便查找行刺高歡的真凶,順理成章地趁著夜色潛入了皇城。

阿那瓖見蝶戀欲救落水之人,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然是攔著的,而蝶戀眼見那女子在冰冷的池水中撲騰了幾下便沉了下去,自知已經來不及施救,心中不滿,轉頭狠狠瞪了一眼阿那瓖。

阿那瓖站起身,眼裏沒有一絲波瀾,直視蝶戀的眼睛道:“這些女子活著,也不過是爾朱世隆用來泄憤的工具,即便將來元曄除去爾朱世隆,這些人也會因為失去貞潔,仍舊是逃不過身首異處的下場,倒不如現在就由得她去,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蝶戀被他的話激怒,也仿是因為自己無力施救而氣起自己來,緊咬下唇,不再說話。

這短短半年的時間,皇宮裏早已經是物是人非。昔日不可一世的爾朱榮早已身首異處,而意氣風發想要中興魏國的元子攸則死在了爾朱兆的手中。

現在的皇帝乃是爾朱兆和爾朱世隆當日為了對抗元子攸所立的傀儡元曄,爾朱兆不願留在洛陽,因此這洛陽就成了爾朱世隆的天下。爾朱世隆雖然得了洛陽,卻根本不把洛陽當成是自己的領地,任由手下契胡士兵燒殺搶掠,弄得民怨沸騰。

而爾朱世隆並未在意這些,一門心思專心的誅除異己,將那些參與謀害爾朱榮、以及反對自己的人統統扣上了謀反的罪名盡數誅殺。甚至隻因為擔心元曄的母親衛氏可能會幹預朝政,趁她出行之際,派遣數十人扮成劫盜也將她刺死在街巷中。整個洛陽沒有一人不憎恨爾朱世隆,巴不得他早些死……

阿那瓖見蝶戀不再理睬自己,聲音便柔下幾分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當務之急,還是應該先行查探出那些刺客的下落,顯然寢宮之內睡的不是元曄而是爾朱世隆,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去別的地方尋。”

可他話已說完,蝶戀卻未有離去的意思,阿那瓖也有些怒氣,隨即便沉下臉:“不知為何?我越來越瞧不透你,可你必須看清楚,現如今的世道,人不為己,隻能落得身首異處的下場,你是該明白這點的,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