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走吧!”
侯景收回目光,也不管她,繼續向牢中深處走去,他腿腳也不便,走得並不是很快,蝶戀跟在後麵一路行來,耳內全是哀嚎之聲。
通道兩邊昏暗的監室內躺滿了人,每一個都是衣衫襤褸、傷痕累累。見有人經過,能動的全都聚到鐵欄邊伸出手來大喊冤枉,侯景不勝其煩,揮起手就是一馬鞭抽了過去,頓時有七八個人慘叫著縮回了手臂,其他犯人見了再也不敢出聲……
“放我出去……”一聲低弱的聲音傳了過來,蝶戀瞧見兩名牢役正拖著一個犯人迎麵而來,見到侯景立刻停下施禮。
蝶戀掩著口鼻向那犯人瞧去,心裏有稍稍安慰,那是個男人,眼耳口鼻之中全是鮮血,早已經看不清他原本的麵目,後背之上更是血肉模糊,兩股之間的皮肉盡數被利器割開,露出森然的白骨。
侯景瞧了蝶戀一眼,慢吞吞的彎腰托起那犯人的下巴:“昨日你在朝堂之上罵我奸賊,今日你要是從我胯下爬過,我也許會放你一條生路。”
“賊子,你不得好死!”
那犯人說話間,一口帶著血的痰液從口中吐出,正好噴在近在咫尺的侯景的鞋上……
侯景大怒,抬起一腳便踢中那人的額頭,那人立刻昏死了過去,牢役趕緊跪地,將侯景粘在鞋子上的痰液擦去。
“死東西!將他斬去手腳,侵入鹽壇之中,每日好酒飯菜伺候著,對我不敬之人,我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侯景說著看了看身邊的蝶戀,見她神色如常,表情並無半點變化,轉頭立刻冷哼了一聲又向前走去。那兩個牢役哪裏敢過問他的事,拖著犯人便急急地離去。
路過刑室,光著膀子的酷吏正在折磨著犯人。小小的鬥室內,各種各樣的刑具遍布,刀鉤爪釺、烙鐵沸水,哪一樣都能讓你生不如死,剝皮抽筋挖眼開膛,每一樣都能讓你死上一回,再硬的漢子在這裏也熬不上一時三刻,種種慘狀不可明述。
蝶戀心裏明白侯景是故意帶她前來監牢看見這些,心裏已經有底,淳於冰暫時不會有性命之憂!
在天牢的最裏邊,蝶戀終於見到了淳於冰。石室內一盞昏暗的油燈下,一個人影躺在石床上一動不動,微弱的火焰映在淳於冰的臉上,那些被火焚燒過的痕跡,看起來更顯猙獰。
蝶戀此時眉頭才有些許觸動,聲音卻依舊冷漠,故意問道:“她是死是活?”
侯景見她如此鎮定,也淡然地說道:“這還不都得看你了,她的命就掌握在你手中,放心!我隻是命人削減了她的飲食,不過若你不乖乖待在洛陽,她的死活,我也就顧不得了!”
蝶戀直視侯景:“侯將軍,這麼說來,若我不能幫你們牽製獨孤如願,是不是下場也是死路一條?”
“即便你牽製不住獨孤如願,我想你肚內的孩子也會讓他投鼠忌器。”侯景回答蝶戀,忍不住伸手想要觸碰她額際散落的發絲。
蝶戀退後一步,合眸冷笑:“看來我如今也隻能認命!”說罷目光在淳於冰身上停留片刻後,再冷冷地看了侯景一眼,轉身離去。
侯景立在原處一動不動,等蝶戀的身影消失在牢門之外才緩過心神:“獨孤如願!你哪怕有半點憐香惜玉之心,也不會由得你妻兒淪落在別人手中,無能之輩,殺手取不回你的人頭,那是他不夠狠!總有一日,你落在我手裏,我一定要讓你嚐嚐千刀萬剮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