嫋嫋的煙彌散在焦黑的廢墟之上,星星點點的紅光依舊在黎明前的黑暗中若隱若現,仿是不甘心那樣退去,隨時尋找著反撲的機會。
家丁仆役精疲力竭地坐倒了一片,火勢實在太大,盡管他們拚了命的汲水滅火,得到一時的控製,卻依舊無法阻止火勢的燃燒,直至將整間屋子燒成了廢墟這火才終於結束。
如此嘈雜的夜,獨孤府邸所有人都無法安睡。擔心蝶戀傷勢的獨孤如願自不必說,弄清起火原因之後一直陪在蝶戀身邊,直到早朝時才戀戀不舍去了皇宮赴會。
府邸另一個未曾合眼的便是郭雨汐,一顆心早已經亂成了麻團,千頭萬緒根本理不出頭緒……
郭雨汐心中懊悔不已,若非昨夜一時氣憤下失去了理智,又怎麼會衝進蝶戀的房間胡攪蠻纏?言語衝撞了蝶戀還算小事,大不了被她掌嘴便可恕罪。但如今蝶戀被火所傷,連最引以為傲的容顏也被毀去,想必也是對自己恨之入骨,這樣一來,獨孤如願必然會更加厭惡自己。獨孤如願本就想將自己送給元斌,現在加上這一筆,下場如何已然可見。
郭雨汐知道自己躲不過災禍,倒不如下定決心:與其被送去元斌那受淩辱,還不如索性去蝶戀那裏陪個不是。
想到這,郭雨汐裹了裹身上的綾衣,來到蝶戀的房間外,深吸了一口氣推開了房門。撲鼻而來的是一陣濃鬱的藥香,隻是聞了一下,郭雨汐便覺得通體清涼,昨夜被火燎傷的肌膚頓減了幾分痛楚。
天剛剛亮,房內並未點燈,光線依舊昏暗。
郭雨汐隱隱約約地瞧見蝶戀側身躺在床榻之上,全身都抹著治傷之藥,自己不由地放輕了腳步,慢慢地來到了床前。
正要俯身看看蝶戀的傷勢,床上的蝶戀卻突然睜開了眼睛,臉上神情暗沉,伸出一手便扼住了郭雨汐的脖頸,慢悠悠的問道:“你來幹什麼?”
“啊!”
郭雨汐忍不住尖叫了一聲,她未有想到蝶戀會如此不堪入目,麵前的那一張臉焦黑醜惡,前額的頭發也被火燒得焦黃枯萎,乍看之下仿佛從地獄爬出的厲鬼一般,讓郭雨汐心膽俱寒。
“奴家,奴家是來看看姐姐的!”郭雨汐恢複過來,故作震定的回答到。
蝶戀手腕猛地發力,聲音更是陰沉:“你這不是來看我死了沒?”
郭雨汐隻覺得喉嚨處仿佛被一股千鈞之力扼得透不過氣來,身體的血液也全都凝聚在了一張俏臉之上,眼看自己就快要暈眩,好不容易擠出幾個字來:“姐姐饒……饒命……”
蝶戀冷冷的看著她,突然大笑了一聲,隨即便鬆開了手:“諒你也沒這個膽子,你找我有什麼事?”
郭雨汐捂著脖頸坐倒在地,猛烈地咳嗽了幾聲才緩過氣來,低聲說道:“昨日是我不好,衝撞了玉姐姐,更連累了姐姐為火所傷,心中實在難安,所以…特來…探望。”
“原來如此,你還真是一片苦心!”蝶戀躺回床榻:“隻怕我毀了容貌,最開心的就是你了。現在假惺惺地探望我,貓哭耗子假慈悲,你以為我……”
蝶戀話到此處,神色有變,頓了一下再坐了起來:“獨孤如願去了哪裏?他怎麼沒有處置你?你這賤人真是找死!”
郭雨汐如墜冰窟,不敢再看蝶戀一眼,渾身感覺聚集了一股寒意,立馬開口為自己辯解:“姐姐你誤會我了,奴家昨日口不擇言。是因為將軍要將奴家送給那元斌,我心中不忿才會如此不智,現在心中悔恨不已,隻望在被送走前好好服侍姐姐,減輕自己的罪孽。”
蝶戀轉過頭來,那被火灼傷的模樣在微明的晨曦中倒真是顯得嚇人:“你倒是好打算,這次來怕是要我開口幫你求情,讓他留下你吧?”
郭雨汐垂下頭不敢去瞧,聲音試探道:“雨汐罪孽深重,不敢有此奢望,隻求在玉姐姐床前服侍,別無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