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抹輕淡的光瑩從她水漾的眸子裏溢出,澄澈細致的臉龐,很幹淨,很透亮。
她怯怯的瞥了一眼那陌生而可怕的男人。
他冷漠,狠戾的眼神,仿佛能將她僅有的神智磨滅幹淨,他桀驁的臉龐掛著莫名的笑意,她隻覺得冷,透徹的冷。
她抓住爸爸的大手,那光澤炙熱的淚水滴落在爸爸粗糲的手指尖端,“爸爸,帶小兔回家,我不想待在這裏,爸爸……”
她嗚咽著,可爸爸卻在戰栗,發顫,他的腿抖得不停。
她仰著髒亂的臉龐,不解的凝視著爸爸,她不懂,真的不懂。
這一刻的離別,也許就是再也不相見。
他顫著喉結,“小兔,是爸爸沒有用,我對不起你們母女兩,我讓你們母女兩受苦了!以後……你就跟著這叔叔,要聽他的話。爸爸一定會再來看你的!爸爸會想辦法把你接回家!小兔,要聽話,知不知道?”
他將女兒塞到裴捷手中,他沒有資格做一名父親和丈夫,這一輩子他再也沒有臉麵來麵對女兒,若是小柔泉下有知,必定會恨透了他,“裴總,希望您能放我一條生路,這孩子……是你的了!”
語畢,他轉身望了女兒一眼,滿眼的無奈和愧意,他沒再說話,匆匆的逃出門去。
她的爸爸,就這麼消失了,不見了,扔下她了。
她邁著小步子,踉踉蹌蹌的追到門口,她叫喊著,哭泣著,某處,疼得快撕裂了。
爸爸把她丟在這了,丟在這座冰冷,無情的豪宅。
“玉嫂,把她帶到樓上去,弄幹淨點。”男人一把拎起跌坐在地上的小兔,交到一名中年傭人手裏,他淡淡的吩咐道,蹙起的眉頭顯得很是煩躁和不悅。
……
她依舊哭天喊地的叫喚。
“我要爸爸!”
“我爸爸在哪裏?”
“爸爸不要小兔了,爸爸,爸爸!嗚嗚嗚……”
一旁的玉嫂擰著眉頭,連連歎氣,卻也心疼不已。
如此幼小的年紀,就被賣到了裴家,成了大少爺名義上的妻子,往後的辛酸可想而知。大少爺這般的陰殘冷戾,又豈會放過小柔小姐和肖先生的女兒。
“嘩——”,
門被大聲的移開,裴捷一身筆挺的深灰色西裝,他斜靠著門框,站立在浴室門口。
“大少爺,這孩子一直哭個不停,我實在沒法子……”玉嫂手扶著浴缸的邊緣,麵色為難的看向裴捷。
“退下。”他脫下西服,解開領口的扣子,始終,帶著莫名的笑色。
“大少爺?”她於心不忍。
當初小柔小姐待她這個下人,如同自己的親生母親一般,這份情,她始終記得。
“讓你退下!”他冷眼打量著池子裏那裸露的小女孩,除了憤怒,沒有其他。
她坐在浴池中央,哭花了臉蛋,臉頰上沾染著濕漉漉的發絲,兩隻手使勁的拍打著池水,嘴裏不斷的喃喃著。
哪怕這般狼狽,可看得出,這絕對是一個漂亮的孩子,水潤的眼眸,清澈的麵龐,宛如折了翼,受了傷的天使,和她的母親太像了。
男人蹲下身子,撫上她一頭濕漉漉的秀發,冷冽的開口,“叫小兔?”
他指尖有力,掐緊了她的後腦,怒眸中泛濫出層層的火光,驚恐噬人。他若是再狠一些,他現在,當下,就能隨手毀滅了她。
催滅一個這樣的孩子,太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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