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辦法控製自己的情緒,沒有辦法使自己冷靜,心底的痛像被刀尖刮過似的,血淋淋的傷口不斷地膨脹膨脹:“我不是你親生的,對不對?”
她沒有錯過媽媽震驚的眼神,以及張大的嘴。
她是不是以為,隻要她不說,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這個秘密?
“對!你不是我親生的!”瞞了二十多年,見瞞不下去了,徐鳳珍倒也幹脆的說出真相,“當年我在國外,把你抱回去的時候,你才幾個月大,被人遺棄在路邊,我不撿你,早喂狗了!二十多年,我要把你撫育成人,當心肝兒疼,把所有的愛拿來給你,分一點點給你妹妹,我都心疼,我都舍不得!那些年,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我又有多麼不容易!”
她忽然哽咽,兩條清淚順著精心化過妝的臉頰緩緩流下來。
頓時,指柔也被媽媽的眼淚震住了。
當年,徐鳳珍也許虧心事做多了,一直沒有生養。
後來有一段時間和向居正到國外散心,就在路邊撿到一嬰孩,繈褓裏捂著一支手鐲,綠油油的。而那孩子長得眉清目秀,她一見傾心,又覺得似曾相識,當時她求子心切,於是決定抱回去養著,如果真的無法生育,這也是老天恩賜,她極喜歡。
也許是指柔的到來,給他們向家增添了喜氣,還有運氣。
一年後,徐鳳珍就懷上了向指情。
她一直感謝老天,是指柔給他們夫妻倆衝了喜,給向家帶來好運。
她愛她!
就像愛自己親生的女兒一樣,深深的愛著她!
指柔一看媽媽哭了,自己跟著哭得更厲害:“那媽媽你告訴我,如果你愛我的話,為什麼你要把我嫁給李明遠?我們向家跟他李家有仇是不是?姑姑的臉是怎麼回事?李明遠爸爸媽媽是怎麼去世的?還有那天,給我打恐嚇電話的幕後主使是誰?在街頭上,出現一個瘋子,舉刀攔截我又是怎麼回事?”難怪家裏廚房,連一柄刀都由專人收撿,屋裏看不見一絲利器,原來她是心虛。
徐鳳珍被問得啞口無言。
沒有想到她的問題這樣多吧,沒有想到她的問題這樣犀利吧。
到底媽媽還有什麼事情不敢做的?
連養了二十多年的女兒,也要除掉!隻為那十三億?十三億?這樣狠心的她,還大言不慚的說愛她?
指柔吃力的移到她麵前去,“媽,不要怪我這樣問你,而是你做得實在太過份!”
“我過份?”徐鳳珍退後兩步,手指向這屋內的一切擺設,“你看看這家裏的裝飾!當你踏入來是不是就感覺與別人不同?當你觸眼這些金光閃閃的家具、吊燈,你不是就感覺身份都要高人一等?我是過份!可我再過份,都隻是為了這個家!”
嗓音尖利起來。
她向來淩厲的雙目,此時更是尖銳而冷厲:
“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這些年,我讓你吃好、喝好、住好、穿好!打扮得像個公主一樣,頭頂著亮晶晶的光環,去到哪裏都是別人眼中羨慕的寶貝!那些都是別人白白送給你的嗎?沒有媽媽為你們操心,這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吃什麼?喝什麼?穿什麼?用什麼?”
“媽……”她好像還在執迷不悟,指柔失望的望著她。
誠然,媽媽給了她物質上最好的一切。
可是,如果這些都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她寧可不要,寧可做最低微的灰姑娘,寧可窮得去街上乞討。
這個時候,她是多麼希望,她能夠認清自己的錯誤,去跟毀容的姑姑,還有失去父母的明遠,道一聲歉。
就隻是道一聲歉!
媽媽都不肯嗎?
屋外傳來仆人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