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成喬看著離去的章邯,歎了口氣,回到堂內,坐在案前,望著鼎內誘人的羊肉,卻沒有心思去吃。
這嬴政年少,卻也正是輕狂之時,如果聽信了讒言,隻怕他這個長安君也做到頭了。
現在他在嬴政心中的地位,就是年輕帝王唯一的靠山。那文信侯呂不韋把持朝堂,武將尚且不說,文臣卻多為呂不韋雜家弟子,其門下客也有百餘人,勢力正是如日中天之時。
而這個時候也是嬴政最需要有人幫他在朝堂上製衡呂不韋的時候,恰巧,他便是嬴政對付呂不韋的那把劍……
成喬將前後關係想了一個通徹,拿起筷子大吃起來,對著普陽大喊道:“酒,拿酒來!”
不一會,普陽急忙端著酒壺上來,擺上觥籌,為其倒滿。
成喬看著那紅血的液體,眼睛一亮,沒想到這年頭居然還有葡萄酒,急不可耐的拿起,放在鼻尖微微一嗅,眼中露出欣喜之色。
隻見他急忙小口抿了一下,便感覺一股柔滑的汁液在舌苔下蔓延,微酸之中,帶著濃鬱的酒香。
成喬一口喝下整杯,歎道:“此酒如此美味,叫什麼名字,明天你去買它幾大桶回來。”
普陽聞言,倒酒的手臂一顫,險些將酒水倒撒,嘴角露出絲苦笑,急忙說道:“大人,此酒名叫廣寒光,乃是大月氏朝貢而來,陛下就賜了這一壺,錢可沒地方去買。”
成喬一聽,眼中露出一絲驚訝:這大月氏乃是秦國西邊一個部族,中間隔著林胡與匈奴,這匈奴凶悍經常搶劫月氏的食物以及婦女,所以月氏便前來朝貢秦國,請求秦國幫助,抵擋匈奴。
隻是沒有想到,這月氏不僅出產寶馬,更是出產美酒,據說那裏的女人也很美。
這可是一個男人最心動的三樣,別說匈奴了,他都有點動心了。
“月氏朝貢而來,這酒帶來多少?”
普陽一聽,尋思起來,說道:“給陛下三車,文信侯三車。”
“什麼?”
成喬一聽,這還了得,文信侯自己就三車,而他堂堂秦始皇大哥,居然就這麼一壺。
“哼,文信侯……仲父,可真是了得,連月氏都要看他臉色,怎麼本君這裏不見他們月氏送來三車……真會看菜下筷子。”
普陽聞言急忙說道:“那個時候,大人尚未被冊封為長安君,月氏自然不知大人你的威名。”
成喬心中尋思起來,眼中露出一絲陰謀的味道:這以後一定要好好敲詐這月氏一番。
想著嘴角露出絲冷笑,看著空蕩的觥籌,說道:“倒酒,今天本君興致好,都喝了,明日早上三更起來,你去打點一切,準備進宮!”
普陽一聽,大為奇怪,問道:“大人,明日不是你出征之日嗎,為何還要進宮?難道陛下不是在露台送行?”
成喬一口喝盡杯中酒,嘴角露出絲冷笑道:“隻怕有人不希望我出征!”
普陽不明白大人此話是何意,這種家國大事,不是他一個宦官能明白的,他隻是長安君府的一個宦官兼管家,有些事情是他不能問的。想著急忙為成喬倒起酒來。
“大人,韓國來信,你的外祖母夏姬薨了!”
成喬聞言臉色一變:當今朝中,王太後趙姬等外戚一脈把持內宮,支持呂不韋,但是自己那個名義上的母親韓夫人一脈的勢力也很強大,與趙姬抗衡,可是韓夫人的外戚勢力卻不在秦國,而在韓國,乃是韓國太後夏姬的勢力。
如今夏姬薨了,韓夫人又早已經逝去,也就是說,支持他的這一脈外戚勢力徹底沒了,那沒了支持他自己的外戚勢力,如何製約趙姬為代表的外戚勢力,豈不是說……他危險了。
他乃是韓夫人之子,本就是趙姬的眼中釘肉中刺,如今沒了韓國外戚勢力的支持,趙姬會忌憚他嗎?
成喬一時間內心憂愁起來,算來不出今夜,趙姬必派刺客來殺,那個狠毒的女人,是不可能讓他出征,有機會做大勢力的,這其中未必沒有文信侯呂不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