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國恥,王者之心(上篇)(1 / 2)

此時,夕陽秉著寒風西落,漫天大雪仿佛用盡了上蒼所有的力氣,讓他無力繼續放耀光輝,整個蒼穹頓時顯得沉森森下來。

成喬望著那漸漸落下的日頭,用盡它最後一點光輝,染紅了西天的雲翼,就猶如此時他的心口一樣,在緩緩的淌著鮮血,一點點,將他心中的道義泯滅,染上了殷紅的漬跡。

呼嘯一聲,北風吹落大地的枯黃甘草,橫斜的餘暉幽幽灑來,渭水邊卻是已經空曠一片。

成喬披著黑狐戎馬鶴氅,仰著頭,雙眸直盯著眼前那一片新起的墳塚,那座座猶如孤城的塚,就這樣煢然於立在荒涼大地之上。

那裏麵埋葬的是一千二百名英華的少壯士兵,他們沒有死在敵人的刀劍之下,卻恥辱的死在了自己人的陰謀下。

這是一種恥辱,也是一種悲痛。成喬執意要將他們安葬在此處,就是要讓自己時時刻刻,銘記今日這等滔天恥辱,以及對兄弟們無限的寄托與緬懷。

他是大秦的王侯,但也成全了他的可悲,一個王侯可以一怒浮屍百萬,可以一怒流血千裏。可以讓美人在側,可以手握別人的生死大權。

但是他成喬想要的那種兄弟情義,想要的那種平凡的愛情,卻是凡人眼中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可在他眼中,那就是天邊的鴻溝,可望不可即,永遠……他也不可能邁出那一步。

或許,等一個王侯真正動了情,有了情的時候,那也就是他真正歸去的時候吧!

在這個帝國繁華背後的陰謀下,他已經快要被壓得喘不過氣來,逼得他不得不偽裝起堅強,沉淪在陰謀詭譎的斡旋之中,為的僅僅是地位、名譽、權力以及強者的虛榮之心。

“嗬嗬”他自嘲的輕笑一聲,如鷹隼的目光之中,卻是透漏強烈的恨意與怒意,一絲泛起的淚波,在他眼皮中打轉,卻遲遲不肯滑落……一如他堅如鐵石的心,也一刻不曾柔軟過……就算死了那一千名士兵,他的心也絕對不能有一絲波瀾……

因為那些如豺狼的敵人,無時無刻不潛伏在帝國陰暗處,窺伺著他這頭受傷的狼王,想要乘機要了他的命!

此時,魏國大梁,魏王宮內。

隻見大殿四周紅紗掩映環布著遊動的甲士,殿門口兩排甲士的矛戈在月光下森森閃光。

而魏國君臣正在這座一般人不得進入的密殿裏舉行秘密會商,參加者隻有君臣五人 :魏安僖王魏圉、太子魏增、丞相公孫蒲、信陵君魏無忌、墨家钜子黃醇。

老魏王雖然五十多歲已然老態龍鍾,然而他的雙眼此刻卻是炯炯有神,竟是一掃往日的慵懶散漫,肅然端坐,手扶長劍,銳利洞若明火的目光中充滿了戰意,仿佛又找回了初登王位時的勃勃雄心。

太子魏增和丞相公孫蒲皆是一身華貴戎裝,甲胄齊全,顯得威風凜凜。相比之下,倒是信陵君魏無忌身穿一身華麗長袍,矗立大殿,顯得格格不入。

而一旁的滿頭白發的墨家钜子黃醇,卻是一身墨袍,與幾人相比,到是顯得頗為寒酸。

“墨大師,可是有退齊良策!”老魏王咳嗽一聲,麵色肅然的環顧四周,繼續說道:“日前妖星四出,上天垂象,而西方太白之下彗星徑天,無不顯示天下將要刀兵動蕩,歸於一統。”

魏安僖王說得有些興奮,臉色出現了異樣的潮紅,卻是喘著粗氣,嘴角露出了罕見的笑意:“我大魏巫師占卜天象玄機,確認我大魏正是應對彗星徑天之兆,是蒼天讓我大魏由西向東掃滅六國,統一天下。”

太子魏增瞥了一眼臉色呈異樣潮紅的老魏王,心中一緊,擔心君父的身體,見王看向自己,他急忙收斂了笑容,不等信陵君開話,搶先說道:“王叔不知,這一個月以來,我大魏朝野振奮,舉國求戰。那田因齊娃娃,仗著我大魏室弱,私自攻打衛元君,這就是送上門來的餡餅。而楚考烈王老矣,太子羋熊悍已經同意出兵滅齊!此乃天賜良機……我等君臣自當要上應天心,下順民意,奮發自勵,先滅齊國,之後五年內逐一蕩平列國,完成千古不朽之偉業。王叔以為假的大戰韜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