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小路沿著實驗樓後的一排銀杏樹慢慢悠悠的從東向西晃,路的盡頭是體育館。
銀杏樹葉子在路燈下散發著嬌媚的金色光芒,那樹仿佛一顆來自天上的樹,成了寒夜裏唯一的景色。
這景色雖諂媚,這人卻無心觀賞。
她反複思索著白天與王自創的字裏行間。他比起那個陽光明媚的下午裏的那個王自創差別很大,他說起話來規規矩矩不再輕浮,不再盯著自己看,像一個真正的陌生人。而且談話裏到處都是拒人千裏之外的字眼,甚至毫無征兆的談起了他的女朋友,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告訴她,他們隻能是朋友,還是很普通的的那種。這是她這輩子吃的最憋屈的一頓飯,如果媽媽在她旁邊,她估計都能掉下眼淚。
因為這頓飯她一個下午都沒法專心聽課,看到的都是悲傷的景色,聽到的都是悲傷的聲音。沒有什麼比親手打碎自己精心編織的夢,一個精心編織了很久的夢,更讓人難過的事情了吧。他不就是夢嘛,而且注定是一個隻有自己知道的夢,一個從少女時代帶來的煩惱。
以前他不知道她經常看著他背著吉他的背影,不知道她纏著爸爸買了一把吉他,不知道他轉校時落寞的背影讓她傷心難過,不知道因為爸爸媽媽堅決不送她進吉他班而自學到現在。現在他知道她經常躲在四樓圖書館看他瘋魔,卻還是不知道她潛心為他寫了一張吉他譜,不知道她剛剛填好詞,不知道她多想把這首歌彈給他聽……多的是他不知道的事。
讓一個少女放棄心上人就像讓一個孩子放棄玩具,即使玩具不是自己的,我們也會目不轉睛的看著它。我們的感情多偏執,所以我們總是在掙紮。
一陣風吹過,落葉滾動發出哧哧的聲響,盧小路抱著胳膊抵擋寒冷。冷清的夜空就一個勾是的月牙,將心比月,盧小路更覺淒冷,隻想著回家跟爸爸訴苦,晚自習便更不想去了。翹就翹得徹底今晚不去上課了,翻牆頭回家,想著就加快腳步朝著操場邊最黑最看不到人影的牆角走去。
路過體育館的時候,盧小路想起昨天在裏麵打羽毛球時摔了一跤狠狠的哼了一聲。抬頭時看到體育館二樓亮著燈的一間教室,窗口放著一台望遠鏡,她想起了遇到薑雪兒的那個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