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報恩卻發覺自己沒有了可報之人,可報之地,鍾韙內心淒苦,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此之為君子之風。但現在鍾韙不但做不成君子,還成了罪人,自己報答許老舵手一家的是什麼呢?災難,自己是在用仇怨報答對方給予自己的恩情啊!
長安城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鍾韙無心去打聽,大唐國發生什麼變化,他也同樣無心,對於晶石礦中那些可憐的礦工們,鍾韙歎息一聲,這一切都是命,自己其實並沒有什麼能力,逃出來是運氣,逃不出來也無可奈何,人生本來便充滿了無數的無可奈何!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十之啊!
鍾韙沒有在長安城逗留太久,急速向遠方飛去,那裏有他這一世的父母,對他有著更大恩情的老人。
鍾韙有些恐慌,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麵對兩位老人。老人期待著自己光耀門楣,光宗耀祖,衣錦還鄉,但最終自己名落孫山,久久不歸,不知道兩位老人現在怎麼了?而且此次鍾韙時懷著永遠不再見的情懷來看望兩位老人的,走上修真這條路,他的人生軌跡已經發生了重大的改變,他不再是一個凡夫俗子,他不斷的追求天道,極有可能長生不死,和兩位老人生活的這一段歲月將成為他漫漫無盡的人生中一段非常短的閱曆,這段閱曆會隨著他人生不斷的拓展,不斷的追求天道極致的修煉而淡化,最後慢慢的沉淪在記憶的最深層,被無數精彩的探索,戰鬥掩藏,甚至可能忘卻。鍾韙不想再有什麼遺憾,他想見兩位老人,是兩位老人哺育了他,養育了他,但他又有點害怕見到兩位老人,他割舍不下兩位老人!
近鄉情更怯!
鍾韙在高空中極目向下看去,心中雖然有怯意,但同時渴望見到兩位老人的心意同樣十分濃烈。
透過濃雲,鍾韙忽的一驚,在鍾家莊最中心的位置怎麼是一片廢墟,曾經的鍾家莊呢?難道又是一場大火?鍾韙心中驚懼,哪裏還顧及從天而降給周圍的人帶來的恐慌,直接飛下,降落在原居住的小院中。
“不!”鍾韙仰天怒吼,“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滿目蒼夷!放眼望去,四周皆是大火燒過後殘留下的廢墟。左一處殘垣,又一處斷壁,寫滿了蕭條,寫滿了頹廢。鍾韙盲目的在廢墟中逛了起來。這裏是自己的小屋,在這裏自己度過了五年時光,看了五年的書,那裏是父母的居室,一間並不怎麼大有些簡樸的正房,那裏是一片桃林,每年春天的時候,桃花朵朵開。但每一處都被大火燒的幹淨,燒的不留一絲聲息。
又是一場大火,許老舵手家,自己遠在華北故土的老家,都被火燒了,做的如此決絕,如此的令人痛恨發指。柳宗元,你已經奪走了我的狀元,為何還要做的如此趕盡殺絕?
在他的心中,這一切都是柳宗元的作為。兩人之間有著直接的利益衝突。鍾韙自忖,若是自己和柳宗元身份對調,自然恨不能將對方整的永無翻身之地,但卻不會決絕到殺死沒有任何還手之力的許老舵手一家,和家中根本沒有回擊之力的兩位老人。他們彼此之間的關係跨度太大了,大到根本不可能威脅到他,好狠的心啊,好幹淨利落的手段!
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燒得幹幹淨淨!
在廢墟之上鍾韙搭了個小屋,一個人住在了裏麵,鍾韙決定為自己的父母守孝三年。不能見得父母最後一麵,唯有用虔誠的,懺悔的心補償他未曾進到的孝道。
三年時間匆匆而過,鍾韙每日待在茅屋中,潛心修煉,不問世事。而鍾家莊也沒有人來打擾。偶一日修煉之餘,鍾韙聽見附近的香農議論說這裏不詳,一個個視這裏為凶地。鍾韙頗為惱怒,但惱怒後漸漸冷靜下來,父母已然遠去,但他相信他的父母的英靈還留在這裏,這裏就是父母的安息之所,沒有人進來打擾也好。
三年潛修,在界的指點下,鍾韙順利踏入心動期,進入到心動期,鍾韙頓時感覺到內心好天地間的能量有了一定的聯係,仿佛彼此遙相呼應一般。而且他能感覺到天地間能量的龐大。隻是,這絲聯係過於微弱,能為他所用的能量小的可憐,不過,這卻給了鍾韙修煉的牽引方向,讓他更加清晰明白的感受到天地的能量,也促使他修煉的更加勤奮。
從第二年開始,界便待不下去了,認為鍾韙靠潛修實力增長太慢,希望他四處曆練,或者回到門派中去修煉,至少那裏靈氣充足,適合潛修,但鍾韙執意守完三年,第三年,孝道滿期,在界的不斷催促下,鍾韙戀戀不舍的看著鍾家莊,最後毅然的扭過頭去,向清風殿的方向飛去。
至此,鍾韙徹底的踏上修真之路!
山峰層巒疊嶂,樹木鬱鬱蔥蔥,半空中,鍾韙神色有些落寞,身軀任由界控製著急速向宗門清風嗲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