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院在這個城市東郊,當夏尋和獨坐下車後,目之所及,一片荒涼,隻有一所孤零零的白色樓房被圍牆圍住。
獨坐伸下舌頭說:“這比我們山裏還荒呢,我們最起碼還能看到樹。”
夏尋說:“這是怕精神病人從裏麵跑出來,就設在這樣的地方,你看到大門上掛著的大鎖了沒,還有門口站崗那幾個大漢也不是普通的保安,都是經過正規擒拿格鬥培訓,為的就是防備有人逃跑。而且就算有人跑了,這麼荒涼也沒有生存和躲避的地方,很容易抓回來。”
獨坐生氣說:“這太不人道了,其實精神病不能算是病,隻不過異於常人的思維方式,像哲學裏說的……”
“你又談哲學……”
“總之這不公平!”
“這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公平。你說的沒錯,他們中很多人隻是思維方式和我們不一樣,但如果他們在我們的世界,會給正常人帶來很多困擾。其實正常的標準也是以大部分人的行為舉止為依據,如果世界上都是精神病院裏這些人,他們就是正常人,那麼我和你就會被關進這種地方。”
獨坐驚歎說:“你說的很有哲學意味。”
“宗教人士就不要總研究什麼唯心唯物了,你要是信了唯物主義,三清真人都不會饒了你。”
“我這是業餘愛好,宗教也是哲學的一部分……”
“你的愛好就跟魚開始研究怎麼在火裏生存一樣,完全背道而馳。好了,咱們快進去吧。”
夏尋和獨坐向著精神病院的大門走去,門口體格健碩的保安嚴格對他們進行了審查,確定他們是來探望病人而不是協助病人逃跑之後才予以放行。其實夏尋一直很擔心,獨坐這左瞧右看的架勢會不會被當作精神病人然後兩個人再也出不來了……
他們在服務台問清楚雅兒所在的房間,護士告訴他們的時候若有似無歎口氣,小聲點說:“唉,這孩子真可憐。”
夏尋和獨坐對視一眼,沿著走廊向房間走去。從一側房門裏突然蹦出一個老頭,嘶聲竭力喊著:“我是華山派掌門人,我沒有說謊,快放我出去!”
獨坐震驚不已:“華山掌門人六年前就失蹤不見,難道就是他?”
夏尋忙說:“喂,他是精神病人好吧?”
“你也不能證明他不是啊?”
夏尋剛要說話,老頭看到他們二人眼睛一亮,右手化掌向獨坐劈來,獨坐輕輕避讓開來,左手扣住他的手腕,稍一用力,老頭就“哎呦”叫起來,痛得彎下身子。
“快放了他,都說不是了,華山掌門怎麼可能不會功夫。”
老頭抬起頭,怒目而對:“奸賊,老夫要不是因為被你所害失去內力,今天怎麼會受到如此淩辱!”
獨坐還在猶豫:“說不定他真是……”
“就算是,他在這個地方不正好嗎?”夏尋趕緊勸獨坐放開手,他看到有的醫生已經把不懷好意的眼神投了過來。
“前輩,得罪了。”獨坐鬆開手,向老者道歉。還沒等老頭說話,屋裏麵有人喊起來:“我是捍衛宇宙和平的星際刑警巴斯光年,老賊,不要跑,我要和你決鬥!”
老頭顏色一變:“竟然敢向我挑戰,不知死活。”他連蹦帶跳鑽進房間,房門“砰”得一聲被關上。
獨坐無語望著房門,夏尋拍拍他的肩膀:“你要是相信這裏人說的話,可以申請醫院給你留個床位。”
獨坐聳聳肩說:“好像也挺好玩的,等我在世間厭煩了,來這裏也不錯。”夏尋翻了個白眼,看來真是個怪人。
一路上,他們又見了以為自己是兔子尋找胡蘿卜的中年女人,一直在思考如何抵禦外星人襲擊的青年和模仿一個雕像已經靜止不動三個小時的老頭,夏尋一直低頭不理,獨坐則看得津津有味,大有加入他們行列的蠢蠢欲動。
走到雅兒所在的門前,和外麵的熱鬧截然不同,屋裏十分安靜。夏尋敲了敲門,很快有個護士打開門,看到他們疑惑地問:“你們是……”
“我們是雅兒爸爸的朋友,過來看望雅兒。”夏尋說。
“哦,她在裏麵。”護士讓出身來,“探視時間隻有半個小時。”
兩人走進房間,看到雅兒坐在靠窗的凳子上,露出孤寂的背影。
“雅兒。”夏尋輕輕叫了一句。
雅兒回頭看他一眼,空洞的眼神如同死水沒有波瀾,然後神情淡漠回過頭去。
“你可能不認識哥哥,我們是你爸爸的朋友,聽說你在這裏來看看你。”夏尋盡量讓自己說話很溫柔,同時瞪了眼獨坐。獨坐反應過來,連忙把手上的洋娃娃放到雅兒的手裏,說話有些緊張:“這個,給你玩。”
雅兒沒有回應,手也沒有抓玩具,任憑它滑落到底,沾滿灰塵,臉上毫無表情。
夏尋心裏歎口氣,爸爸的死對雅兒造成太大的傷害,這心靈的缺口該怎麼才能彌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