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鳳出嫁了。二姨又托人給沈七鳳找到了一份做飯的活路兒;老三沈平貴,也跟著二姨父,到南山裏的小煤窯背煤去了。。。。。。再加上韓家給的一袋糧食,吳氏和孩子們,總算可以勉強維生度日,不再三天兩頭的斷糧斷頓了。
。。。。。。
離家去投奔大兒子的沈守文父子,已經兩天沒有吃到任何東西了。
一路上的風餐露宿,讓原本就身體羸弱的沈守文,病倒了。頭暈眼花、高燒不退的他,把兒子沈銀貴急得手足無措,隻有將褂子脫下來,用涼水浸透了捂在父親的頭上,給父親降著溫。他半拖半背著染病的父親,不知走了多遠的路,才終於找到了一家醫館,用僅剩的那點錢,為父親醫退了高燒。。。。。。而今,身無分文的父子倆,走走停停在這去往徐州的路途上,除了喝口路旁溝窪裏的水,整整兩天,粒米未曾沾牙了!
“爹,你先坐這兒歇一會兒,俺到路邊攤上,看看能不能給您討到點吃的。。。。。。”沈銀貴將實在是邁不動步的父親,扶坐到路邊的土堆上,喘息著說。
他自己也已是餓得前腔貼著後背,眼前一個勁發黑,心裏更是一陣陣的發虛。一眼瞅見路對麵的一家包子攤,他的心裏頓時燃起了希望。
“大爺、大娘!俺是過路的,能向您討口水喝嗎?。。。。。。”他幾步就到了包子攤前,恭恭敬敬地向攤主討著水,試探著主人的態度。包子攤是一男一女兩位老人照應著,一看便知道是個夫妻攤兒。
“大爺,您家有什麼活兒能讓俺幫著做嗎?俺想。。。。。。俺想給您幹點活兒,掙倆包子給俺爹吃。俺爹都已經餓了兩天了。。。。。。”喝完了滿滿一碗白開水的沈銀貴,心裏已知道攤主是心善之人了。他鼓足勇氣,手指著路邊坐著的父親,向他們說明了自己的心意。
兩位老人順著沈銀貴的手,望向了坐在土堆上,又已咳成了一團的沈守文。眼裏,立時盈滿了同情。
老大爺忙又倒了碗水,並順手拿起兩個包子,一同遞到了沈銀貴的手中:“孩子,先給你爹送過去。一會兒回來,大爺還真有個活要你幫忙呢。。。。。。”
沈銀貴的眼睛已經濕潤了。他什麼也沒說,隻是一個勁衝著老大爺夫婦點著頭,雙手接過來,回身朝向父親走去。並不時抬起拿著包子的手,悄悄抹一下眼睛。
“大爺,您老說吧!讓俺幹什麼活?。。。。。。”看著父親吃完包子的沈銀貴,心裏踏實多了。他捧著碗奉向老大爺,誠心誠意地問。
“先吃個包子小夥子,吃完了給大爺幹活也有力氣!”接過碗的老大爺,又抓起了兩個包子遞向沈銀貴,溫和地說。
“大爺,您。。。。。。”沈銀貴再次感動了,顫抖著手接過包子,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雙手捧著包子,合著淚水咀嚼著。
“孩子,你父子倆這是去哪兒呀?。。。。。。”一直沒說話的老大娘,將水和手巾遞給沈銀貴,關切地問。
“去徐州,去找俺哥哥。。。。。。”沈銀貴用手巾抹了把淚水,回答道。
“孩子,那邊正打仗呢!。。。。。。你哥哥也是當兵的?”聞言的兩位老人,臉上同時露出了驚恐。老大爺更是一臉關切的急聲問。因為他們的兒子,也是他們膝下唯一的獨苗兒,曾是國民黨軍隊的一個團長,卻死在了遼沈戰役的戰場上。可憐的兩位老人,連兒子的屍骨都未能見到,都不知道自己的兒子葬埋的地方。。。。。。所以,一聽到與戰爭有關聯的事,老人家就特別懼怕。
“嗯!”沈銀貴向老人點了點頭,卻沒敢說哥哥是哪一邊的兵。
“大爺,這裏離徐州還有多遠的路?”聽到徐州正在開戰的他,心裏也特別緊張害怕,更加擔心起了哥哥。忙向老大爺打聽著。
“不遠了!過了前麵這幾處莊子,隻怕就能聽得見槍炮聲了!。。。。。。”老大爺一臉陰鬱地歎了口氣,說。
“哦。。。。。。那俺給您老幹完了活,俺就走,您吩咐吧大爺,讓俺幹什麼活?”沈銀貴將最後一口包子塞入嘴裏,邊用手巾擦著手,邊咀嚼著說道。
“大爺什麼活也沒有!就是看你是個孝順可憐的孩子,就想讓你安安心心的吃個包子。。。。。。出門在外多不容易呀!拿上這個,趕緊和你爹趕路吧。”老大爺已將一個裝滿了包子的布包,遞向了沈銀貴,望著已一臉呆愣的他,解釋並催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