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北大荒的春天(1 / 2)

北大荒那漫長的冬天,就在這一場一場的狂風暴雪,以及沈金貴他們那繁雜的勞作之中,終於要被翻過去了。

那姍姍來遲的春天,依然伴著不肯停歇的大風,邁著不慌不忙的步子。

進入了三月的北大荒,那厚厚的積雪,已不再向先前那樣幹燥如沙粒了,而在那根本與“溫暖”倆字沾不邊的春風的吹拂下,悄悄的變軟、變濕潤了,並且開始慢慢的融化著。但,隻要一刮風,寒冷還是會重返。隻不過,畢竟春天的腳步,已經是擋不住的了。風兒雖然還帶著寒意,但每刮一次,隻要停下來,氣溫就會升高上了一個台階。好象是這綿綿無休的大風,在推助著春天,才緩緩地走進了北大荒。

一進三月,勞改農場就開始了對土地的征服工作。各項春耕、春種的農活兒,在各隊隊長管教們的帶領下,已陸陸續續鋪展了開來。

遼闊的曠野上,雪已化的斑斑駁駁,露出了油油亮亮的黑土地。那些馬上就要被播種上小麥的,一眼望不到頭的土地裏,沈金貴他們頭也不抬地拚命忙活著——用手上的鐵耙、鎬頭等等,一切可用之工具,努力開墾、翻攪著尚還凍著的大地。盡量加快著殘雪的融化速度。

最早的一批小草,已悄悄在背風向陽的地方,偷偷地萌著芽,怯怯羞羞地露出了頭。

溝渠裏,山間的小溪中,開始出現了涓涓的細流。盡管它們晚上還會結冰,但隻要太陽一出來,就立刻又繼續開始了流動。

四月初的黑土地上,春播工作已進入了gao潮。整個曠野中的積雪,全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了。隻有山林的深處,還時隱時現著斑駁的雪跡。冬日那漫天蓋地的厚厚雪叢,雖然有密密叢林的保護,也依然應著氣候、節氣,默默的消退著,僅在濃密的背陰之處,還殘留著片片的潔白。

當四月中旬期間,第一場小雨或是雨夾雪落下的時候,農場所有的春種工作已基本結束。隨即,春天的腳步也已加快了起來。山間的溪水已涔涔長流,那積攢了一個冬天的雪水,全都化做了這不息的流水,歡快地奔跑著,跳躍著。

山上的杜鵑花,早已耐不住春天的招喚,綻開了燦爛的笑臉。播下去的小麥,已在黑色的土地裏泛起了淺淺的綠。春天的風兒,總是隔三差五地光顧著。有時曼舞柔紗;有時飛沙揚塵。過不了多久,隨著那恣意的春風,周圍的山林、田野,突然就會在一夜之間,全都變換上了春天的顏色。

寂靜了一整個冬天的山林裏,也會不知從哪兒冒出那麼多唱著歌的鳥兒,讓沉默的山林,一下子就變的熱鬧了起來。

五月的氣溫升高的最快。雖然早晚還頗有涼意,但每每中午,耀眼的陽光能曬得你如烤著小火爐一般。這時沈金貴所在的勞改農場,大田的播種便正式開始了。菜班的蔬菜栽種,亦同時緊鑼密鼓地進著。

。。。。。。

沈金貴所在的勞改三隊,因初入北大荒,所用來耕種的田地全都得先自行開墾。相較於一二兩個勞改隊,他們的勞動強度,更是重的驚人。

從積雪初融之時,三隊,就已經在不甘人後的隊長兼管教魯中興的帶領下,將墾荒的工作如火如荼地展開了。

魯中興,原藉山東,幼年時期隨父母闖關東,才來至的這東北地麵。十八歲上,棄筆從戎的他,毫不猶豫地加入了人民解放軍。生性耿直認真,更好報打不平,身體健壯魁梧的他,是一個典型的山東大漢。遼沈戰役的時候,他的左手食指和中指,被飛舞著的炮彈片生生給割了去。。。。。。因此,解放之後,手帶殘疾的他,被上級調到了勞改農場,做了一名管教。

麵對自己所帶領的這隊勞改犯,尤其是如螃蟹般在隊裏橫行著的“鱷魚頭”,可真是沒少讓其頭痛傷腦筋。一直想煞煞“鱷魚頭”那囂張氣焰的魯管教,因狡猾的對方大錯誤不犯,隻是與嚴格的隊規打著“擦邊球”,而使得身為管教的他,恨的雖然牙根都癢癢,卻是因身受束縛,而無從著手。

其實沈金貴收拾“鱷魚頭”的那件事兒,魯管教是知道的。那天因風狂雪暴,擔心隊內房屋不夠牢固的他,冒著大風雪四處查看著木屋,當走到沈金貴所在的2號木房的時候,正好聽到裏麵“鱷魚頭”那殺豬般的哀嚎。驚異的他,立刻警惕地衝到門口,用力想推開門,卻發現門被從裏麵頂的紋絲不動。以為是出了大事的他,剛欲待踹門發作,卻透過門縫一眼看到了,被沈金貴死死轄製著的“鱷魚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