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大姑父這事兒,大夫最終是怎麼說的?還能不能恢複到原來的樣子呢?俺太想俺大姑父了!從上海回來,俺就直接去了濟南報到,這如今又忙著結婚。。。。。。唉,等忙完了婚事兒,俺可一定要多帶些好吃的,去看看他老人家!。。。。。。”神情也已黯然的沈忠駒,重重的歎了口氣,兩眼泛紅且不解地問道。
兒子一連串的發問,讓同坐在後車廂裏的沈安貴,不禁再次回想起了淩誠出事的那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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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去年秋收的時節,一向視農活為己任的淩誠,更是不忍心讓過繼給了大哥的兒子,和兒媳婦多下地勞動。他一個人,幾乎承擔了兩家的所有農活。常常利用下班的間隙,下坡突擊幹活的他,出事的那天,正好是在休班。一大早就下地忙活的他,中午回家匆匆吃了飯,連歇都沒舍得歇,就挎上草筐又出門了。
那一年,可真真是淩誠家的多事之秋。二子淩俊生,因聞聽到一些關於未婚妻的風言風語,本就對這樁親事不怎麼滿意的他,死活鬧著退掉了婚事。然,這還不算是最壞的!最讓淩誠夫婦傷心難過的,是其三女兒秀竹的離婚一案。。。。。。
兒子的退親風波尚未落定,剛出嫁沒到三個月的女兒秀竹,竟遭到了混帳女婿的無情暴打!那喪失了人性的東西,竟然在打累了之後,手持著匕首,威嚇著秀竹不許聲張!從沒見過如此凶惡之徒的淩秀竹,趁其酒醉死睡之際,半夜逃回了娘家!
本以為當兵出身的這個三女婿,身受部隊教育,一定是個有德有行的良善之輩,才將女兒的終身相托的淩誠,麵對滿身傷痕,哭的淚人般的閨女,如何讓他能咽得下這口氣?讓妻子問明了女兒,已誓死不肯再回婆家之後的淩誠,更是鐵定了一個父親的心:堅決支持女兒上訴離婚!並立令長子淩俊輝,招集起淩姓一族有頭有臉的長者,開始了與禽獸不如的惡棍女婿的離婚官司。這一樁,對方以酒後失德為由,而堅持不肯離婚的官司,在全家一致的支持努力下,曆經了長達三個多月的時間,才終於勝訴。
官司是打贏了,可看著憔悴憂鬱的閨女,再加上那一肚子未能泄出的憤怒,把個一向開朗樂觀的淩誠,硬是鬱悶的天天唉聲歎氣。。。。。。這火積心鬱的滋味,讓本就喜歡喝兩口的他,更是常常借酒澆愁,把自己給喝的暈暈糊糊。
那天,挎著草筐匆匆返往玉米地的他,飯前亦喝了兩杯。按著平時,兩杯酒對其來說,根本並不算什麼。但,因為腹內饑餓,再加上喝的太急,兩杯酒下肚的他,出門後迎風一吹,也已感到了腳下有些發虛。未曾在意的他,一心惦記著未曾掰完的玉米,依然腳不停歇地往前趕。
要想到達玉米地,中間要橫穿村口那條柏油馬路。雖然那是條直通縣城的馬路,但平常那個時間裏,馬路上也很少有車輛穿行。正當淩誠暈乎乎行至馬路當間的時候,意外的事情發生了——一輛風馳電掣的摩托車,由西往東,飛一般衝著淩誠而來。這突發的狀況,竟讓原本身手敏捷的他,一個躲閃不及,便飛出了老遠、老遠,頭先著地的他,立時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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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淩誠醒過來的時候,人已躺在了鎮上的醫院裏,頭重眼暈的他,用手捂著尚隱隱作痛的後腦勺,打量著整個病房,卻發現身邊除了長子和自己的大哥淩賢外,那撞飛自己的肇事者,早已沒有了半點影蹤。
原來,搶先令家人買通了院方的肇事者,昧著良心,讓醫院給沒摔出外傷的淩誠,做了個,沒有任何傷損的診斷!而一向正直無私的淩賢,便即刻信以為真了。沒等昏迷中的弟弟醒轉過來,不顧侄子淩俊輝的反對,就執意讓肇事者,付上那些微的醫藥費,推著摩托車,離開了醫院。
一向以大哥馬首是瞻的淩誠,什麼話也沒說。就連半句埋怨都沒有的他,強忍著昏昏沉沉的旋暈,讓兒子用自行車駝著,回家了。
然,被醫院確診無損傷的他,一拐入淩家胡同,淚人般等在胡同口的沈七鳳,卻一眼就從丈夫的眼睛裏,看出了丈夫已變的癡傻了!。。。。。。肝腸寸斷的她,直感到自己的天,塌了!
不甘心讓父親就此下去的淩俊輝,陪著父親到大醫院做了全麵檢查,得出的結論是:中度腦震蕩!——當時那被秋老虎炙烤的,柔軟滾燙的柏油路麵,雖沒給飛出的淩誠摔出外傷,但,已導至其那先著地的頭部,摔成了中度的腦震蕩!
“生來一幅熱心腸,苦累甘於自身扛。老天無眼飛橫禍,良善不佑任惡狂。”可憐的淩誠,自那之後,再也沒有了過去的風趣樂觀。腦震蕩後遺症的他,一天天,變得越來越憂鬱癡傻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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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表大伯也真是的,怎麼就不聽俺大表哥的,哪怕到縣醫院給做個檢查後,再放那該死的肇事者也好啊?看把俺大姑家給害的!。。。。。。”良久的沉默之後,用力抹了把眼睛的沈忠駒,語帶沉重的傷感,不滿地埋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