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強壯的中年男子,卻因為長期遭受折磨,身體機能已經完全崩潰。
仿佛感覺到了什麼,又或許是眼角餘光看到了印在地上的陰影,這像是在紅色染缸裏泡過中年男子艱難地抬起頭來。
肮髒的臉上粘著血跡,倔強的牙齒緊咬不放,在那淩亂的頭發下邊,赫然是一雙憤怒而絕望的眼睛!
狗剩心中一跳,仿佛是什麼喚醒了靈魂深處的記憶。這脆弱中依舊不肯放棄,就算絕望還不肯熄滅的火焰,從他的瞳孔,直燒到了他的心靈。
“你是誰?”狗剩沉著聲音問道。
中年男人沒有回答,或許他已經沒有力氣回答了吧。他隻能那樣默默地看著狗剩,帶著憤怒,帶著絕望,似乎還有一種渴求。
他在渴求什麼呢?是渴求生的希望,還是渴求死的解脫?狗剩不得而知,狗剩隻知道一個活生生的生命正從這個飽受摧殘的身軀裏慢慢地消散。
那雙向命運控訴不公和對世間罪惡表達憤怒的眼睛,終於失去了光芒。曾經高昂的頭顱慢慢地垂下來,曾經風雨無阻的健壯的身體漸漸地冰冷……他死了,像曾經無數個被帶到這裏的重裝戰士一樣,他隻是其中的微不足道的一個。
狗剩緩慢行走在漆黑的走道裏,他覺得他應該做點什麼,即便這些事情幾乎與他無關,但是他總覺得有一雙目光在背後看著他,不斷地鞭笞著他。
這無疑是一種煎熬。
夜深。
風愈發地猛烈,天上有雲,遮住了星月光亮。
黑暗悄悄降臨了這個死寂的城市,彌漫在每一個角落。
侯亮的書房裏已經沒有燈光,他和諾德坐在桌前對視著彼此,諾德的旁邊是有些躁動不安的歐耶。一陣夜風吹窗口灌進來,涼寒意森森。
侯亮慢慢起身,朝窗外望去,半響,他輕聲說道:“你們,感覺到什麼了嗎?”
諾德哆嗦了一下,周圍是漆黑一片,連侯亮的臉都看不清楚。不知怎麼,他心裏有些發毛,隻覺得背後涼嗖嗖的。
他不由得看了歐耶一眼,壓低聲音說道:“侯先生,你可別嚇唬我們,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嗎?”
侯亮遲疑片刻,聲音輕柔地說道:“是有點不對勁,今晚我們這裏怎麼如此平靜,不應該啊。”
諾德暗暗舒一口氣,說道:“侯先生,你就喜歡疑神疑鬼,害得我都跟著緊張起來。”
“真男人也覺得這樣不太好。”歐耶說道,“我們應該把事情往好的方麵去想。”
侯亮來回踱了幾步,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問題,然後問道:“狗剩先生還是沒有消息嗎?”
“啊?”諾德疑惑道,“侯先生,你叫我們過來不是要跟我們說狗哥的消息嗎?怎麼,你也不知道?”
歐耶悶聲道:“狗剩兄弟已經失蹤兩天了,真男人也有些擔心。”
侯亮輕輕歎了一口氣,說道:“希望狗剩先生安然無恙吧……我總感覺今晚會有大事發生,心裏很是不安啊。”
燈火通明的別墅大院裏,一個最為黑暗的角落中,三雙眼睛正謹慎地盯著別墅的每扇窗、每扇門、每個房間,以及房間裏的人的一舉一動。
“侯亮——這個不可一世的家夥終於有死到臨頭的一天了。”一個男子的聲音說道,“聽說他也是重裝戰士,而且非常厲害,我們要小心行事。”
“放心好了,他再厲害也是孤身一人,我聽說跟羅納奇大人合作的那些怪物正要對付他,我們犯不著打頭陣。”另一個男子的聲音說道,“我們隻需要完成任務,把該做的做好……”
其餘兩人都是默默地點了點頭,隨後其中一人說道:“說起來,讓我們這樣的高手來當偵察兵,是不是有點大材小用了?”
“你這是在質疑羅納奇大人的決定?”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稍微提一下自己的看法。你也知道,我們好歹也是重裝戰士,應該去做一些更能體現我們的價值的工作。”
“重裝戰士有什麼了不起,你難道不知道羅家的地下監獄裏關著多少重裝戰士嗎?要是我們這次的任務搞砸了,說不定也會被扔到那裏邊去受罪。”
三人正在議論著,卻沒注意到一輛黑色小車已經飛馳而來,駛進院子後,在他們距離不遠處的空地上停了來。
“什麼東西?”其中一人聽到聲響扭頭一看,頓時臉色大變,“有人來了!”
“老大,怎麼辦?”個子最小的黃發男看到黑色小車,腿就開始發軟。
“怕什麼!”長得最高大的傭兵模樣的男子說道,“來的是什麼人都還不知道,有沒有發現我們也還不知道,別自己嚇唬自己。也許不過是一個普通人,而且還沒有武器,就算發現了我們也不是我們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