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炎收起算盤,斜斜地靠在椅背上,擺了一個舒舒服服的姿勢,微笑著懶懶地問道:“那依你之見,這筆帳該如何算呢?”
望著東炎鎮定自若的討債神情,恍惚有一瞬間,她覺得自己是被人稀裏糊塗騙進來還債的。還有那兩隻貪吃的傻鳥,有你們這麼坑主人的嗎?
冷不防口裏忿忿地蹦出來一句:“不如,你將它們燉湯喝算了!”
東炎的笑容僵在那裏,兩人隔著桌子瞅著對視了好半天。淩雪兒暗自揣摩是不是剛才那句話說得太殘忍血腥了一點,那可是人家替琉迦的師父辛辛苦苦養了六十年的鳥。
在淩府,那年,師兄淩藍養的那隻活潑可愛的小黃狗死去時,她也曾沒心沒肺地出了一個主意:“我們不如把它燉湯喝了吧!”
結果招來師兄一番嘶聲力竭的控訴,整整半個月不和她講一句話。後來還是她采了一束野花陪他站在小黃狗的墳前裝模作樣地祭奠了一番,兩個人才算和解。
一時尷尬了,她正揣揣不安地等著東炎暴跳如雷的指責,不成想,他卻眼角濕潤了。
恰逢一陣微風吹過來,許是被風迷了眼睛。
他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按在棋盤上,臉上卻是一番回憶的思緒:“你走的那一天,也是說的這句話!如果你覺得養著麻煩,不如將它們燉湯喝算了!”
琉迦的師父原來也說過這句話,難怪東炎沒有像淩藍一樣生氣,還以為是他修為深厚,不是常人所能及的。
如此看來,琉迦的那個寶貝師父不光是模樣長得像淩雪兒,性子也到有幾分的像。
台下的兩個人,打得很敬業,絲毫沒有分出勝負,此時,卻是很默契地同時住了手。
“要燉什麼湯喝啊?”耳旁傳來君毅的聲音,紫衣一閃,他已輕飄飄地落座。東炎抬手給他添了一杯溫茶,他放下手中的劍,端起茶盞若有若無地瞄了一旁神色惆悵的淩雪兒一眼。
琉迦也坐了下來:“是啊,方才聽見你們要燉什麼湯,正好我也打架打得肚子空空的。”敢情,這家夥是餓了才停手的,真是跟那兩隻雲鶴是一個師父教出來的,滿滿都的吃貨。
他的銀發上飄落了幾片粉紅色的花瓣,像雪地裏盛開的紅梅,很是耀眼。額前似有細細的汗珠,看來是方才打得出汗了。手一抬,一杯涼茶立刻下肚。
東炎隻是坐在一旁靜靜地不答話,淩雪兒卻手裏敲著扇子,嗓音輕描淡寫,不知輕重地開口道:“不過是,拿那兩隻浪費銀子的雲鶴用來燉湯罷了……”
她口裏的“不過”兩個字說得及其的風輕雲淡,可是聽在琉迦的耳中卻是一顫。
他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說道:“師父,你怎麼忍心……”
某人又繼續慢條斯理地解釋道:“因為,為師實在還不起它們欠東炎的債,隻好把它們送給東炎君燉湯喝!”
立刻,琉迦轉向東炎怒目而視,沉沉地道:“東炎,你也想打一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