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錦蘇給她的地圖上看,這裏應該是君毅失蹤的地方,一片密林高山,深不見人。
腳下是厚厚的落葉,馬蹄踏處濺起陣陣的腐爛氣息,密林中更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好長時間,她才適應林中的光線,前方到處是枯枝殘壁,找不到路可走。身下的白馬經一路的奔波和方才激烈的殺敵,已是疲憊不堪。她下了馬,找了一處隱蔽所在,本想將韁繩拴在一旁的矮樹上,側著耳聽了一聽,隱隱約約似有野獸在嚎叫。
便停下手,撫摸著濕汗淋淋的馬脖子,說道:“小白,你累了一晚上了,先在這裏歇一歇,我去尋了老大再來接你。”她將韁繩繞在馬鞍上,取下馬鞍上的包袱斜打在肩上,又戀戀不舍地囑咐道:“小白,乖乖在這裏呆著,要是有野獸來別忘了逃跑!”
小白在她的手上蹭了兩下,似是聽懂了。她拍了拍它,這才轉身走入黑黝黝的密林中。
四周寂靜,隻聽見腳下枯枝發出的“沙沙”的聲音,偶爾是頭頂上會傳來幾聲孤獨的鳥鳴,和方才人馬嘶鳴的場麵宛如隔了一個世紀。她將風雲入鞘背到肩上,上麵的血跡已被風幹,風雲特殊的材料吸血極入,隻留下一絲淡淡的猩紅。
當下雙手攀爬,找了一個碩大的樹幹,借著夜空點點的星光向四周望去。眼前還是一片墨色般的漆黑,隱隱約約有十幾雙綠綠的眼睛閃爍著,她知道那是林中夜間出來覓食的野獸。
借著頭上北鬥的星光,算了一下方位,這片密林有上千年的曆史,層層疊疊枝杈縱橫,沒有來過的人很容易迷失方向。
老大可能就是在這裏迷了路,轉不出去了。一軍的主帥怎麼能輕易走丟,以君毅的武功和經驗,不應該發生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但是,他卻是真真切切地走丟了,她身為他的夫人,她都覺得臉麵上無光。
一想到,她隻是和他表麵上的夫人,她頓時心裏又氣惱起來,素來爽快的脾氣,讓她此時恨不能立刻抓出他來問問,到底他是怎麼想的?
當下,閉上眼睛,在風中細細地辨別著林中飄過來的各種氣味。師兄淩藍常常說,她的長了一個狗鼻子,異常的靈敏。
有時蹲在淩府外的房頂上,她都能嗅出方圓幾十家的廚房在做什麼菜,常常和淩藍打賭,每次都是她毫無懸念的贏了。以至於,師兄對的鼻子端詳了好多日,每次想伸手撫摸仔細研究,都被她瞪著眼睛正義言詞地拒絕了。
淩藍自討沒趣,尾了她會自我鑒定一番,說是這是老天賜給她的禮物,是上輩子積德行善,特意給的獎勵。
淩藍隻是淡淡打擊她道:“什麼積德,什麼獎勵,你上輩子一定是隻小狗,這輩子把鼻子帶了進來而已。”
為此,她打跑了淩藍,又不解氣,圍著他養的小黃狗又一陣地猛敲一頓。
想起這些,她的唇角緩緩地揚起,那時不知有個師兄其實也是蠻好的。
月光下,她睜開雙眼,目光遙遙地落在一處暗影搖晃的地方,那裏有一絲淡淡地血腥味飄來,又細細地分辨了一下,沒錯,就是那個方向。
衣衫飛落,她從樹上滑落下來,朝著那個地方走去。
夜很靜,密林中更靜,她輕輕地走著,盡量讓腳下的枯枝敗葉發出的聲音輕一些。前方的血腥味越來越濃,一雙綠油油的眼睛在悄悄地靠近她。五步四步三步,她猛地揮起風雲,一聲慘痛的哀嚎,野獸身上的腥味伴著血一隻強壯的野狼倒在血泊中。劍光下,它那刺目的獠牙尖尖地映著寒光。
她將風雲從野狼的胸膛中拔出,踢開奄奄一息的屍體,踏了過去繼續前行。
又走了一段,血腥味彌漫在四周,是人身上的血,這裏一定有受傷的屍體。她找了一個粗大的樹枝,纏上油布,用火折子點燃。
果然,前方不遠處有一把散落在地上的長劍,再往前,是一個趴在地上的人影。她翻過來,探了探,已經死了。看身上的衣服,應該是北夏的士兵。
前邊又有十幾具屍體,有幾具是鷹鴻的士兵,看來這裏曾經發生了一場小規模的戰鬥。
她用火把細細地看了一遍,沒有發現君毅,其實她知道君毅不會這麼輕易地讓人取了性命,但是不知道為何突然擔心起來。害怕在這堆屍體裏看見他的麵孔,方才要找他算賬的心思也沒有了,隻是想著:他要是死了,該怎麼辦?
“君毅,你一定要活著,一定要向我解釋清楚,不許死!”她咬著牙,站起身,順著落葉上點點的痕跡,繼續向前搜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