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隻是半個多月的光景,未見這個寶貝徒弟,淩雪兒心中卻是像隔了半年般的漫長。
腦中回想六十年前,還記得他一襲青袍,高大偉岸,滿頭青絲飄飄的模樣。而如今,時光流逝,一晃六十年過去,隻有容顏未老,卻是霜染青絲。
她不由得感慨道:“琉迦,你當年滿頭黑發的樣子真的很好看。”
他身材高大硬朗,入鬢的雙眉,俊美的五官,手指白皙修長,指甲圓潤附有光澤,非常好看。正捧著一杯青瓷鳳紋茶盞,渺渺的水汽映著他深邃的眼眸。
“師父,你還記得我當年的樣子?我以為你早就忘記了!”
她似乎有些惆悵,淡淡地道:“我不但記得你那時年輕英俊的樣子,還記得我是如何收你為徒的,還有雲鶴鳥是怎麼孵出來的……”
腦海中,往日的畫麵曆曆在目。
吃過晚飯,淩雪兒步入君毅的房間。
自從琉迦來了後,師徒二人談了整整一個下午,君毅起初在一旁聽著,漸漸地覺得插不上話,頓時覺得豎在一邊有些無聊,後來幹脆沉著臉起身走開。
兩個聊的正歡的人,卻愣是沒有看見,由他去了。
水波紋的桔色罩的宮燈已點燃,房間裏暖暖的一片。
聽見門口的動靜,他並未抬眼,依舊在看手裏的書。柔柔的燈光照著他輪廓俊美的五官,淡淡的麵無表情,卻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壓迫感。
他低垂著眼眸,看不清眼裏的神色,淩雪兒隔著一張書案,已經明顯察覺到了他的不悅。笑了笑,就說道:“這麼晚了,還在看書?”
他身子斜了一下,靠在身後高大的椅背上,一隻手搭在書案上,仍舊未抬眼,緊抿著薄唇,隻是喉中“嗯”了一聲。
外袍鬆鬆敞開著,露出裏麵一身竹青色的裏衫,心裏卻是在不滿,現在才看到,人家一個人在這裏坐了很久了。
“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淩雪兒順著旁邊的椅子坐下,既然他們兩個已經定親,關係自然所以比以前近多了。
以前敬畏他是滴水閣閣主,在他麵前說話總是規規矩矩的。近日裏,倒是不怕他了,有時還發個小脾氣,他倒是反過來順著她,哄著她。
見他不說話,她又道:“琉迦想留下來住幾日,你看行不行?”
他這才抬起眼,想說不行,卻堪堪對上她那一雙宛如秋水的目光。燈光柔和,照著她的小臉看上去越發的清麗脫俗,一雙眸子亮晶晶的,映著身後朱漆彩繪的隔扇,身上是那日在雲裳衣局新置的衣裙。
淺淺的翡翠底繡著海棠花的湘裙,襯著她膚色越發的白皙勝雪,他隻是愣愣地望著她,一時忘記了回答。
她看到他猶豫的樣子,以為是在反對,微微蹙眉:“怎麼,不同意啊?”頓了頓,抬手把他手上的書奪了過來,一本正經地說道:“那可是我的徒弟,大老遠地來看我這個師父,我總不能攆出去吧!”
他淡淡地說道:“我哪裏敢不同意……”
她聽了,頓時眉眼染笑,又又向前探探身,自作主張地說道:“那好,就讓他住在宋曉原先的房間,反正那裏空著。”
他立刻板著個臉:“不行,讓他住樓下。”都會自做主張了,到底誰是閣主,到底誰是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