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衛隊長發現吳曉偉的時候,他已經不省人事。隊長和幾個手下把他抬到衛生院,一群人圍在這個外鄉人身邊,指指點點,低聲交談。隻有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婆,瞘著身軀遠遠地站在門邊,她的眼睛已接近失明,但似乎仍能精準的看到吳曉偉躺的方位。她指著他青紫色的臉,露出驚恐的表情,口中默默念著:“千年蟲蠱,蟲蠱。會帶來厄運,會帶來厄運的。”吳曉偉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那個時候,喬博士正和警衛隊長站在院子裏抽著煙。警衛隊長沒喝酒的時候,一副沉穩老練的派頭,他完全沒把旁邊這位年過半百的老人放在眼裏。
時間在沉默中飛速的流逝,警衛隊長已經抽完了一整包煙,他不賴煩的吸了最後一口已經不再冒煙的煙頭,憤然的將其扔在地上,還不忘用腳使勁踩踏,非得讓煙頭嵌進泥地裏才罷休。喬博士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於是他開口道:“隊長,你看他這是怎麼回事呢?”
“中暑。”隊長說。他側著身子,往透出昏黃燈光的窗口望過去。他覺得自己應該回家了。這病因連他自己都他媽不信,大早上能中暑,他出門還他媽穿著一件外套呢。“我得走了,醫生說了,他沒有大礙,叫他別亂跑了。”
在那一刻,喬博士突然明白,這麼多天的搜救,他們幾乎把整座山都翻了一個遍,但始終沒有女兒的蹤跡,喬安娜有著很多年的野外經驗,這座山對她來說還算不上險惡之地。如果沒有消息,那隻能兩個原因,一個是她根本沒有進山,另一個就是,他們一定遺漏了某個地方沒去。喬博士堅信是遺漏了某個地方,他至今仍然記得女兒再回國前那天夜晚和他大吵一架時尖聲吼叫的話:“你為什麼不承認自己娶了一個野人老婆,又生了一個野人女兒呢?你為什麼不承認?”那個夜晚他凝視著和她母親長得一模一樣的寶貝女兒,直到雙眼濕潤。他用手背擦幹眼睛,深深的歎息一聲,接受了現實。女兒想要找尋的,正是藏匿於這山穀深處的東西,那個由她母親攜帶而來,卻讓她日夜忍受火燒般痛苦的東西。依她堅韌的性格,不到黃河她是不會死心的。於是,他叫住了這位已經走遠數米的隊長。
“您真的不認識我了嗎?”喬博士衝他喊道,聲音裏透著不容質疑的堅定。
那名高昂頭顱驕傲的隊長一刻也沒有猶豫就停下了腳步。他回身仔細打量著麵前這個斯文的男人。他留著非常普通的寸頭,穿一件深藍色夾克衫,裏麵是一件天藍色T恤,腳蹬以上行軍鞋,黑色的牛仔褲上敷上了一層白蒙蒙,不可辨認的東西。但這並不影響喬博士的儒雅。
“我應該認識你嗎?華僑?”隊長裂嘴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