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笑林的爸爸終於從昏睡中醒了過來,一雙半睜半閉的眼睛,再也顯不出往日的神采。
爸,你醒了,我是小三兒呀!
爸爸的嘴角微微顫動了幾下。什麼也沒說出來。
初春漆黑的清早,有一個膀大腰圓的漢子,用他擔負全家希望的肩膀,扛起沉重的貨物在天橋上占好位子,準備著一天的叫賣……盛夏炎熱的晌午,那個漢子頂著烈日驕陽用帶滿全家企盼的雙腳蹬著敞簾的小車,為市裏大小貨店,運送冰果……深秋,他又到農村的奶奶家,收獲金黃的稻穀,裝滿了奶奶的糧倉,奶奶笑了,媽媽笑了,哥哥,姐姐也笑了,他也許在許多人的眼中並不偉大,隻是中國千千萬萬父親中的一個,可是從那個時侯到如今,他都是笑林全家的希望,而現在他隻是靜靜的躺在那……笑林浮在爸爸的臉上,感受那份依然如舊的溫暖,久久不願起來,生怕起來後,就不再擁有了……
喂,是秦芳嗎?經過一番強烈的思想掙紮,笑林終於給秦芳打了電話。
一陣深沉的靜默。
我是董笑林。
茲——茲——電話裏傳來了斷線的聲音。是對方忽然掛了電話。
麵對著電話中茲茲的斷線聲,笑林的神情有些木然。
秦芳在生他的氣,是啊,她應該生氣,四個多月他一個電話都沒打給她,他又停了手機,她又沒法打給他。她本來就是一個十分出色的姑娘,而他卻一直在拒絕她,笑林問自己,是因為她有過別的男人嗎?還是她的美麗和前位給了自己不盡的壓力呢?
呤呤呤,電話的鈴聲響了起來,他看了看號碼,原來是秦芳打來的。
喂,秦芳是你嗎?笑林拿起電話,問了一聲。
你在哪?她問。
在鄉下,是我奶奶家的電話。他說。
你出來,在××大廈門口等我。咵,電話重重的撂下了。
車剛停在××大廈門口,透過車窗玻璃,笑林看見秦芳早已經等在那。
笑林下了車,慢慢的走向她。
你都說要分手了,幹嘛又來煩我。秦芳問。
啊,是這樣,我有事要求你。笑林說。
什麼事?她問。
我爸病了,我現在需要一些錢……他的聲音越來越低,低的連自己都好像聽不見。
她的臉色忽然變了變。柔美尖細的眉毛挑了一挑,似振翅欲飛的鴻燕。
奧,我一有了錢,馬上會還給你的。笑林立刻補充說。
啪,她給了笑林一個響亮的耳瓜,打的他有些措手不及。笑林吃驚的捂著疼痛的臉,呆呆的望著她。
她也已不再是以前的那個披著長發的小姑娘了,高高盤起的長發,如同一顆黑亮的海螺倒扣在一張像白玉般的臉上,美麗當中更添了幾分成熟,一身豔紅的低胸裝,腳上穿著一雙粉紅的高跟鞋。急促的氣息,讓她的高聳的胸埔不停的起伏著……
笑林已再沒有話說,轉身向車站的方向走去,可是她卻一把拽回了笑林,緊接著就是兩個響亮的耳瓜。血從笑林的嘴角滴到了地上,留下了朵朵鮮紅的印跡……
如果不是為了借錢,你根本不會想起我對嗎?秦芳嗚咽著說。
對。笑林輕輕的說。
你為什麼不先騙我,說你想我了,天天在想,夜夜在想,這樣或許我會多借給你一些,或許根本就不用還。她大聲的喊。
秦芳打開拎包,一疊厚厚的鈔票重重的砸在了笑林的頭上,又馬上像天女散花一樣紛飛飄落,接鍾而來的是一雙柔嫩的唇,和緊擁的雙臂,笑林任由那條曾經日思夜想的蜜舌在他口中不斷的攪動,時間在那一刻永遠的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