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得一大口湯麵噴出,蕭十一郎猛然咳嗽起來,一邊咳,一邊憤怒瞪著對麵這個語不驚人誓不休的壞丫頭。
“吃飽了是不?吃飽了就走!”一小塊碎銀拍在桌子上,蕭十一郎猛然把小家夥自椅子上抱起來,風一般刮出了一品香。
“哎,那位大哥,一碗麵兩碗米線給六文錢就成了!”大姑娘拿著碎銀追了出來。
“嘿嘿,姐姐再見,多餘的,等以後我們再來吃!姐姐的麵湯好好哦!”小輕眉努力自那小心眼的家夥懷中爬上肩膀,一邊向姑娘家有禮貌地揮手致意,一邊說著讓某人火冒三丈的話。
“哼!甭想以後再帶你出來!”某人恨恨地說。
“你敢!”細細的糯米小牙在某人臉上示威似地咬了一下,一雙爪爪更是囂張地探進人家的衣領子裏去抓。
“啊!”得一聲痛叫,蕭十一郎強壯的身子猛然抖了一抖,借著路邊的燈火,小輕眉看著抓在手上的鮮血,不由“哇”得一聲哭出聲來。
“眉兒不怕,不怕!”蕭十一郎隻當將孩子給嚇壞了,急忙將那雙小手上的血用袖子來擦。
“十一郎,嗚嗚,我忘了你背上有鞭傷,你抱著我飛來飛去,那傷是不是都裂開了?”小人兒顯然是想起什麼,手指輕輕攀過肩膀,試探著在蕭十一郎後背上抹了一把,果然滿手粘濕的血跡,心痛愧疚,一時間淚珠紛落,滿麵溪流。
“眉兒,不哭好嗎?你哭……我心口痛……”
先是小心翼翼用手擦,可那一雙美麗的葡萄眸子卻像兩汪泉水一般,汩汩不竭,蕭十一郎不由有些發慌。
“十一郎,幹嘛要對我好?你可不可以對我不好?你也下毒刺殺或者就這麼把我扔下去,要你管我死活……”那樣,我就不欠你的,那樣,我就可以走得無牽無掛。
孩子嫩嫩的小手,輕輕劃過那道濃挺的劍眉,高挺的鼻梁,薄而有型的唇,心中湧起一股難舍之意。
從投胎轉世來到這個塵世,她是很不把自己這條命當回事,就算明知道秋月不斷在自己吃的食物中下毒,隻要不影響她的味覺,她都照吃不誤。
可是,那些毒藥,除了讓她腹中絞痛一下,並不曾要了她的性命。
直到今日餐食中出現的貓扣子,她是怕那些藥毒害了蕭十一郎,故意將紅燒獅子頭吐到痰盂裏。
是某種先天的本能,讓她可以辨別出那些毒藥,甚至可以說出那些毒藥的特性出處。
是從前的那些記憶嗎?
從前的記憶……
“仙兒,你嚐嚐,這株草是不是有毒?”
“父親,這草有毒,我的肚子開始痛了,很痛……啊……父親!仙兒的腸子都要斷了!”
“不怕仙兒,父親會救你的……”
那一次,父親給她吃了斷腸草。透過她透明的腹部,她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那一段段斷掉的肝腸。肝腸寸斷,撕心裂肺,卻無藥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