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兒隻從經曆了災民搶糧一事,對銀錢有了從未有過的關注。話說銀子就等於糧食啊,這江南有多少人家還等著米下鍋呢。而相王府馬車中隨便一塊掛玉竟然就值十萬八萬兩銀子,這要是全給摳下來賣掉,該能買多少糧食。
眉兒一想到糧食,一想到白花花的銀子,立時心疼方才從後窗拋出去的那塊,正惋惜著掀開車簾想對寒冰玉的殘碎哀悼哀悼,卻見橫空探過來一隻手,將一塊完好的寒冰玉遞向她道:“可是在尋這個?”
抬頭一瞧,竟是騎在馬上的蕭十一郎,溫潤的目子看向眉兒,帶著淡淡寵溺的笑,這笑容讓眉兒一下子回到很小很小的時候,每天最讓她喜歡的,便是在這笑容裏沉沉睡去。
“十一郎。”眉兒小聲叫了一聲,見蕭十一郎在馬上側著身子,臉色泛白,微有虛汗,急忙伸手將那寒冰玉接住。心道原來自己扔出去的,他都會在意且小心接住收好。
目子中不由微微浮起些許水意,低聲道:“你身子不好,就回驛館休息吧,這裏有無染無塵還有上官師兄,不會有事的。”
“無妨,少主不必牽掛屬下。西湖景色天下無雙,少主該放開心情陪王爺好好暢遊才是,屬下已經命人在湖邊包了一艘畫舫,一會遊船湖上,定然更是有趣。”蕭十一郎唇角輕挑,淡淡一笑。
“你命人包了畫舫?嗬嗬,太好了,太好了。”眉兒一聽可以遊船湖上,不由開心。縮回身子對相王道:“等會到船上我彈曲子給父王聽可好?不過可要說好了,這曲子可不是白彈,這塊寒冰玉就算是酬勞如何?”
“嗬嗬,眉兒還會彈曲子?好是好,隻是,不知道眉兒所彈得曲子值不值這塊寒冰玉的價。”相王打開手中折扇,輕輕扇了幾扇。
雖然杭州夏時炎熱,可這馬車車廂中因為寒冰玉的緣故,一點也不覺炎熱,那扇子不過是相王無聊時拿來消遣的玩物。眉兒瞧見扇子上有字,不由一把奪到手中,見上麵潑墨草書著幾行字,不由細細辨認了一番。輕輕念出聲兒來:“‘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咦,父王的扇子上怎麼寫這麼一首詩?”
“這可是你五歲時候的大作,皇上還專門明人將那雪梨所知詩詞專門讓人抄錄,侍養雪梨的宮人都招了,那詩詞可不是夏太醫教的,而是你這個小精靈古怪教授的。”相王想起當日鸚哥雪梨饒舌漣漪殿詩戰群儒的事,不由朗聲大笑起來。
眉兒頓時一張小臉騷了個通紅。話說這詩,是她剽竊別人的說,哪裏是她的大作?幸而這一世的人不知詩聖杜甫,更不知杜甫的這首《春夜喜雨》。
“眉兒,總感覺這首詩似未寫完一般,你今日便將這首詩再續上一續如何,全當為這西湖美景湊興。”車子一到西湖之畔,相王見湖上水天一色,波光瀲灩,湖邊垂柳依依,遊人三三兩兩走過,一時高興起來。
“續?算了吧,現在既非春又非夜,說春雨夜雨未免不合景致,不若眉兒另念一首給父王聽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