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仍然問道:“京都沒事吧?”
舒恒明白他擔心的是什麼,搖頭說道:“風平浪靜。”
相王低頭自語道:“那……便真是奇怪了。”
舒恒同樣明白他的這句話,如果京都風平浪靜,誰敢冒著天子大怒的危險,去暗殺一位舉重若輕的王爺?
相王將今天的事情簡略地向舒恒說了一遍,舒恒聽的無比驚心膽顫,皺眉說道:“這些人真是狼子野心不死。”
相王忽然望著他問道:“你是管京都守備的,這離京都這麼近地山穀裏。居然埋著如此一支強兵……你怎麼解釋?”
“無法解釋。”
舒恒直接低頭承認道:“這是末將失職,往日裏這片山穀每隔三天過來巡視一趟,兩日前並未發現異常。想來這埋伏的人定然知道巡視的規律以及日常行走的路線。”
看著麵前這個與自己年齡相差無幾的舒家子弟,相王心中邪火禁不住騰騰直冒。
真是不中用的東西,這麼重要的地方竟然隔三天才巡視一趟,竟然還有日常行走的固定路線,哪裏是巡視,簡直就是拿著朝廷的軍餉偶爾出城遛馬散步!
相王心中惱火,恨鐵不成鋼,遠在千裏之外的杭州蘇園內,一直對司馬流雲畢恭畢敬的上官老太,聞知自己部署多年,埋伏在楚京外山穀中的一支精兵,被司馬流雲擅自動用做了狙殺相王與南輕眉的無用功,竟鬧了個全軍覆沒,不由氣衝衝奔進院子後方的一個禁苑內,劈手就給了司馬流雲一巴掌。
“不成器的東西,妄我將匡扶天慶社稷的重任寄托在你身上!你竟然毀了我精心培育了二十年的一支心腹暗軍!”
眉兒這一覺真是睡得好沉,感覺渾身上下似被灌了鉛。
或許是一個姿勢保持的太久,從活動脖子開始,然後是手腕和腳腕,雖然全身肌肉綿軟無力,可起碼在經曆了那樣殘酷的一場狙殺後,身體乃至四肢竟然是完好的。不能不說,這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
可明明醒來了,卻還是有些睜不開眼。
睜不開眼歸睜不開眼,腦子中卻在恍惚,我這是在哪裏呢?
回放,所有存在於腦海的記憶都一幀幀彩色電影似地回放回去。
是遮天蔽日的箭雨,是撞得整輛車幾乎粉身碎骨的勁弩,是滿地橫流的血水,是渾身上下被箭支牢牢釘在地上的人的屍體,是黑色的匕首,是鋒刃切菜似地滑過無數人的咽喉,是滿地滾落的頭顱,是一雙飽含深情的紫色凝眸……
我殺了人了?殺了,很多很多的人?
屋子裏很靜,靜得眉兒心裏有些發慌,似乎有什麼東西堵在胸口,不及辨別身之所在,先扯著嗓子爆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吼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主!”
叫聲未落,屋子中就咻咻撞進數條黑影。
那些影子在光裏晃動,確認屋子中並無危險時,一眾人不由低頭退出,其中一個似乎是女子,在退到門口時又挪步走到床榻邊,用清冷的聲音道,“王爺有吩咐,少主醒來就即可往皇宮去見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