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一惡訊傳到東宮時,正躺在寢宮中胡思亂想的南輕眉禁不住猛然自床榻上蹦了起來,一把揪住前來報訊的小太監的衣襟,瞪大眼目顫聲問道:“你這奴才胡說什麼?”
“殿下,皇帝陛下垂危!皇帝陛下傷口崩裂!”小太監臉色煞白涕淚交錯。
天要塌了!地要陷了!南輕眉當然知道傷口崩裂凶多吉少,不由撫著額頭晃了幾晃,猛然意識到什麼,推開上前攙扶的蕭十三,猛然飛身往仁和宮方向而來。
娘!娘!您可不要有事啊!
胸腔深處仿佛爆炸而起的漫天痛楚,讓飛奔中的眉兒淚水隨風而飛。
直到此時,那種母女血脈相牽的天性,讓再世為人的南輕眉再也不去想什麼付出與獲得真心與假意了。那垂危的,是生養了自己這個身體的真真切切的親娘啊!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娘,女兒連寸草之心都未曾報,娘,你可不能棄下女兒於不顧啊!
往日肅靜的仁和宮前已經亂作了一團,被及時打撈上來的青貴妃雖然經搶救活了過來,人卻癡癡呆呆不言不語。
眉兒聞知是因為青貴妃投井的緣故導致皇帝娘刀口崩裂,不由怨恨地瞪了那女人一眼,徑直飛身進入大殿。燕絕與夏晴朗亦很快來到,三個人同心協力一頓忙活,雖然將崩開的傷口重新縫合,可因為失血過多,皇帝陛下人昏迷不醒。
“可不可以將我的血輸給陛下?”南輕眉知道燕絕有輸血異技,不由急切問道。
“不可以!”燕絕想也不想回絕道。
“為什麼不可以?我可是陛下唯一的骨血!”南輕眉一聽有些急,心想這世上再有誰比自己的血更適合輸給皇帝娘的呢?
燕絕望了夏晴朗一眼,神色間有些猶豫。見眉兒一雙葡萄紫的眸子直逼向自己,不由頓了頓,道:“眉兒,你從前中過毒,因此你的血不能輸給陛下。”
這倒是真的,自己雖然不懼那些毒素,皇帝娘卻不一定就無礙。
這是一日的午後啊,天空卻突然多了許多厚重的雲,厚重的雲堆堆疊疊,如人的心情般,沉重的仿佛被風便要攪擰出滂沱的雨水下來。
眉兒坐在仁和宮最高的屋脊上,感受著這些雲層的壓抑,眼中禁不住滾落下來一串串水滴。為什麼?為什麼自己的血偏偏不是最純淨的血?為什麼自己不能救醒皇帝娘?
淚眼朦朧,卻用先天的靈覺感知著周遭的一切。沒有感知到地獄勾魂使者的氣息,卻感知到另有不知名的危險正隨著那層層堆疊雲往皇宮內城漸漸逼迫而來。
猛然間的突然警覺,讓眉兒那雙原本飽含淚水的眼睛瞬間睜大睜圓。站在高處,她詫異地看到,原本設在西皇城外牆上負責皇城警戒的攻城弩,竟奇怪地用貌似緩慢實則敏捷的速度慢慢掉轉方向,向著自己所在的方向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