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幾度春秋,你還在(1 / 3)

幾度春秋,你還在

櫻桃盛夏

作者:讓聲音煮沸

【1】“一千塊換一次見麵?” “太金貴了。”

“Garnet Crow十二張專輯,十張演唱會DVD,三十四張單曲EP,全部日本原版,九成新,GC粉值得入手。”

我看著電腦屏幕上學校論壇上這個因無人問津而瞬間沉入底部的帖子,將鼠標點入回複窗口,打上字:“多少錢?”

室友姚可菲抱著剛從陽台收的衣服,好奇地湊到我旁邊,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夏彌至,你居然喜歡樂隊?還是島國的!你不是五音不全壓根不聽歌的樂盲嗎?”

我托著腮,回答:“我的確對樂隊不感興趣。”

姚可菲瞪大眼睛,看著發帖人的ID,嘴邊曖昧一笑:“我說呢,你隻對路言風感興趣!原來你還是在捧路言風的帖子!”

我趕緊關掉頁麵,轉過電腦椅瞪著姚可菲:“不關你的事!”

姚可菲說:“你老這麼在論壇上跟他互動有用嗎?他就在對麵的男生宿舍,我隨時都可以隔空把他喊出來!”

“不要……太尷尬了……”我咬著嘴唇搖搖頭。

是的,要我與路言風麵對麵,實在是太尷尬了。

因為我喜歡路言風,足足有七個年頭了。這個時間,久到我已經錯過了與他成為現實好友的時機,更錯過了向他表白的時間,我甚至已經習慣在論壇上用察覺不出喜怒哀樂的文字在二次元的世界裏同他交流。

時間越長,好像把我和他的距離也拉得越遠。

“難道你的目的是與路言風發展一段狗血滿滿的網戀?”姚可菲一邊疊衣服一邊吐槽,“路言風要相貌有相貌,要特長有特長,雖不說萬眾矚目,但也算是本院院草,怎麼可能淪落到去網戀?好,就算他很墮落,但你這‘摳腳漢子’的ID名,誰能跟你有網戀的欲望?”

我翻了個白眼:“我才不網戀!”

“那你到底想幹嗎?”

姚可菲的問題竟讓我答不出來。

“你要是真喜歡路言風,就去追!”

我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我和路言風,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如果說“路言風和夏彌至不可能在一起”是一道命題,那麼我會列舉出無數個論據來證明它的成立。

路言風可以用“一表人才,儀表堂堂”來形容,而我那張苦瓜臉上便整張寫著“我很衰”三個字;路言風唱歌好聽,常常在校文藝晚會上表演節目,還自學了吉他,而我卻是連KTV都不敢進的大音癡;路言風養狗多年,就連上大學了,身邊也帶著那隻七歲的老吉娃娃果果,而我自幼對動物毛發嚴重過敏,更是接近不了狗……

這是我與路言風一路同校以來收集到的關於他的信息,還有更多諸如口味這種生活習性的反差我並沒一一向姚可菲列舉,光是“狗”因素,便輕易擋在了我和路言風之間。

“夏彌至,這都是借口啊!你就是膽小又自卑,還把狗拿出來當理由!”

我正想反駁,電腦卻發出一個提示音,我點開論壇頁麵,竟發現路言風向我發私信了!

我和他從來都隻是在公眾界麵上隨意聊幾句,他終於單獨私信我了!

我忐忑地點開頁麵,看到路言風那句不帶標點,似乎也不帶任何感情的句子:“一千要嗎?”

當然不要啊!我又不是那所謂的“GC粉”!我正想打字回複,姚可菲卻忽然整個人擋在我麵前,眉毛一抬:“你不要?”

“不然呢?”

“你是不是傻啊!”姚可菲用手指彈了彈我的腦門,“你買下專輯,要求麵交,不就順其自然地交到路言風這個朋友了嗎?”

“一千塊換一次見麵?”我擺擺手,“太金貴了。”

而且還不一定能成為朋友呢……

“你可以分期付款啊!你說一次買一張,每次掏出個幾十塊!”姚可菲又湊到電腦前看了看帖子標題,掰著指頭數了數,“五十六次!夏彌至,五十六次和男神見麵的機會,你確定你不要嗎?”

五十六次……還是麵對麵,近距離的見麵……

我承認,我心動了。

【2】那畫麵,“美”得我不敢再回憶

我雖然心動,可還是理智地分析了一下現實問題,比如路言風身邊的狗。

小時候我就對動物毛發過敏,身上會起大大小小的紅疹子。還記得我初遇路言風時,他正牽著吉娃娃在公園散步,那天是周末,公園就在學校附近,因而公園裏也被一群十幾歲的青蔥少年少女占領。

美好的少年和一隻小小的奶白色吉娃娃,瞬間吸引了許多人的圍觀,大家都湊過去搶著摸果果的小腦袋,還有人提議鬆了繩子帶果果跑步。最終路言風還是妥協了,他小心翼翼地鬆開繩子,沒想到果果卻飛速衝出了人群,直奔向我。我嚇得後退一步,被石頭絆倒在地,果果竟跳到我身上,我被一隻隻有我腳丫那麼大的小狗嚇得不敢爬起來……

在我羞憤得不知所措時,這隻吉娃娃竟用爪子撓出了我口袋裏的牛肉幹。

它雖撓出了牛肉幹,卻半天咬不開包裝袋。眾人的目光由我轉向了果果,為了擺脫這尷尬的境地,於是我幫果果撕開了包裝袋,奉了上去。

唉,好不容易狠下心用零花錢買這高檔牛肉幹,居然獻給狗了……

我正苦笑,從地上爬起來,一個女生忽然指著我驚問:“你看那個女生手上,臉上,怎麼都是紅點?”

“該不會是傳染病吧?”

一句懷疑,嚇得眾人都退後一步。

我抬起手,才驚覺我對狗毛過敏,所以起了紅疹子!這才不是傳染病!

“路言風,你要不要把果果抱回來啊?”

沒錯,就是這一句話,使得我狼狽地逃離了現場。我怕看到路言風的目光,我怕他和其他人一樣,眼裏是驚疑、害怕,甚至還有厭惡。

自那以後,我就不大敢接近路言風。即使我們的班級相鄰,即使我們就住在一個小區裏……可是我太擔心路言風已經記住了那個滿身紅疹子的我,所以我小心翼翼地避開他,期待著等我蛻變成白天鵝的時候,可以飛到他的眼前。

七年過去了,我隻成了一隻個頭變大的鴨子。

“不行!如果路言風帶狗,又或者是身上沾了狗毛,我身上又起紅疹子該怎麼辦?太難看了!”思慮良久後,我還是拒絕了姚可菲的提議。

姚可菲嘴角閃過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接著她彎下腰從床底拿出一個鐵籠。

鐵籠裏居然裝了一隻倉鼠!

“你……你拿開!”我驚恐得向後退,生怕一不小心又過敏,又要跑醫院。

“夏彌至!過敏這個疑難雜症呢,也有莫名其妙好的時候!我小時候還對海鮮過敏呢,現在照樣吃啊!”姚可菲衝我擠眉弄眼,“這倉鼠我可是偷偷養一個星期了,要起紅疹子,你早起了!”

難道……我對動物毛不過敏了?

七年了,我終於可以站在路言風麵前了?

我還沒空向姚可菲計較她不顧室友安危亂養寵物這件事,怕另一端的路言風等了太久,於是我小心翼翼地回複了他的私信:“可以一張張地買嗎?我手上沒那麼多錢。”

一天之後,我才終於收到了他的回複。

他居然答應了!

在我和路言風約定“交易”時間後,我興奮得睡不著覺。

第二天,在我“鄭重”打扮一番後,我提早來到教學樓頂的天台,沒想到路言風竟然比我還早。他靠在牆壁上,認真地彈著吉他,而那隻吉娃娃也一本正經地端坐他身邊。

我習慣性地後退了幾步,整顆心都懸了起來。

和路言風單獨見麵明明是件好事,卻因為那隻狗,讓我有了如臨大敵的感覺……不行,我還是不敢!一想到少年時期的窘迫記憶,我更加膽怯。我正想拔腿離開,果果忽然汪汪大叫,路言風停下吉他,安撫了果果後,朝不遠處的我探問:“是……摳腳漢子?”

……

我居然忘了,我是以“摳腳漢子”的身份買下了二手專輯!早知道換個ID名接近路言風的!

我深吸一口氣,緊張地探出整個身子,步伐緩慢地走上前去。

別冒紅疹!別冒紅疹!我在心裏默默祈禱,等我站到路言風跟前時,他站起身,頭輕輕一歪,眼裏裝滿笑意。

是覺得我這個女生頂著“摳腳漢子”的ID名,很有意思吧……我隻能這麼理解他的笑容。這時,一陣風吹亂了我的頭發,我一邊裝模作樣地用手理了理頭發,一邊觀察著胳膊的狀況。

沒有起紅疹子!

我正竊喜,鼻子卻莫名地癢了起來,緊接著我衝著路言風打了個噴嚏。

一個,兩個,三個……我發現這噴嚏根本停不下來!我趕緊背過身捏鼻子捂嘴巴。

難道我的過敏反應從“起紅疹”到“打噴嚏”了?我還沒來得及跟路言風說上話,噴嚏便害得我隻能離得他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