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別來無恙,你在心上(1 / 3)

別來無恙,你在心上

夜光青檸

作者:阿寶

1. 他應該已有了喜歡的女孩,在談一場美好的戀愛

江河最後一次打給阿寶,是阿寶媽媽接的電話。

當時阿寶人在外地工作,和江河已經好長時間沒聯係,媽媽打到她手機上說:“有個男生說是你以前的中學同學,打到家裏來問你現在的手機號碼是多少。”

“他有沒有說自己的名字啊?”阿寶猜不到是誰。

“沒有,但他說以前上學的時候和你還有顧城關係都很好。”阿寶媽媽複述道,“你上次不是還說不要隨便把你的手機號碼給別人嗎,我讓他加你的QQ,他卻吞吞吐吐說加不上。”

顧城?

阿寶一愣,腦海中迅速浮現出江河的樣子。他可真行,居然用“認識顧城”來強調自己和阿寶相識多年的這層關係。

這些年,她每次生日,江河都會雷打不動地換一個企鵝號來加她,然後給她留句不痛不癢的:生日快樂。

除此之外,便再無多言。

可她卻無一例外地,隻要收到他的留言,便會把他的名字拖到“黑名單”那一欄。

這麼多年了,她滿以為他總會慢慢地不再記得她,不再記著她的生日,不再記得她的企鵝號,不再記得她老家的電話號碼。

他應該已有了喜歡的女孩,在談一場美好的戀愛。

可他怎麼還是出現了呢。

2. 阿寶幾乎從沒想過,和誰聊天可以聊一個多小時

阿寶上中學時是每隔兩個月,換一次座位,換到和江河同桌。

英語早讀,趁大家都在高聲朗讀課文,江河拿書擋著臉衝阿寶說,我幫你默寫單詞吧。

對於他犧牲自己背單詞的時間來幫阿寶這件事,她當然沒理由拒絕。寫到一半,阿寶忽然被什麼勾了魂似的朝窗外看,他們教室剛好在一樓,外麵是一片綠蔭蔥蔥的花壇。

“誒,你看到那個人了嗎?”阿寶一臉神秘。江河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有個男生大方站在那,正衝阿寶調皮地招手示意。

那是江河第一次跟阿寶搭訕,估計打死他都想不到,阿寶會主動介紹那個外校跑來的小子說:“怎麼樣,我喜歡的人帥不帥?”

他噎了下,企圖把話題拉回來:“你還默寫嗎?下一個!”

阿寶衝他毫不避忌地笑,咬著鋼筆的蓋帽,一副認真的小樣兒。陽光剛好從窗外照過來,照在阿寶心上人的身上,剛剛好投射在阿寶的練習本上。江河忍不住皺了皺眉,真有點兒刺眼。

江河不知從哪兒弄來了阿寶家裏的電話號碼。

有那麼一個月的時間,每天晚上阿寶寫著作業,都能接到江河打來的電話。他似乎特別能找話題,在遇到他以前,阿寶幾乎從沒想過,和誰聊天可以聊一個多小時,而整個過程中,她差不多隻需要配合地被逗笑就好。

一個月後,江河的電話粥卻突兀地斷了。

阿寶還不由自主的有些疑惑。

上課時,他忽然扔過來一張字條,上麵龍飛鳳舞寫著幾個不怎麼漂亮的字:以後我得找機會才能給你打電話了。

她看完不解地畫一個問號,就扔了回去。

江河:我爸媽去電信交話費,發現是平時電話費的好幾倍,就打印了詳單,一看全是打到你們家的。

阿寶看完,驚訝地轉過頭看他,見江河不好意思地笑笑,撓了下後腦勺。她有些哭笑不得:那你就別打給我了啊,反正也沒什麼正事。

他的表情又是那樣,像被噎了下,隻好尷尬地岔開了話題。

3. 那其實也是阿寶第一次收到情書

阿寶平日裏就大大咧咧,很快和班裏七八個玩在一起的男生小團體打成一片。

教學樓天台上有個挺高的直梯,爬上去就能站到最高的地方。男生平時都好這口,阿寶看他們幾個起哄地一個接一個往上爬,自己也躍躍欲試。

一群人見阿寶一個女孩子膽子這麼大,立刻也開始起哄。她騎虎難下,真的就噌噌噌幾下爬上了頂,果然收獲一陣掌聲和口哨聲。

往下原路返回時卻犯了難。找了半天角度,總覺得不夠穩妥。眼看午休時間結束,大家紛紛催促她快跟上,她卻隻是豪邁地一揮手:“你們先走!我自己搞得定!”

男生都沒什麼多的心思,聽她這麼一說,叮囑她兩句,就真的一個個匆匆往教室跑去。留下她一個人後更加著急,換了好幾個姿勢,幾乎就要耍小性子地哭出聲來了。

偏偏這會兒還下起了小雨,阿寶正欲哭無淚、不知所措的檔口,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她循聲望去,居然是去了又折返的江河。

他撐了把青草色的舊傘,遠遠地就大聲喊:“你小心點!我過來接你!”

說完爽快地把傘一收,三步並作兩步趕過來,爬到梯子的中部伸長手臂:“來,把手給我!”

阿寶愣了下,第一念頭竟然是:怎麼可以隨便跟不喜歡的男生牽手?

一想到這,她半天都沒有動作,這時候雨水已經不客氣地糊了她一臉。

直到江河又緊張地催了她一句:“發什麼呆啊!都上課了,你快點啊!”

她這才有點認命地妥協,把心一橫伸出手去,被他的大手牢牢地握住。

江河成功將她解救下來,又及時將雨傘撐開,關切地問:“怎麼樣,還好吧?”

她卻別扭地搖搖頭,不發一言地快步跑進了樓梯間。

重換座位後,阿寶和江河中間隔了條走道。

前桌的男生八卦地跟阿寶打賭:“你信不信,江河肯定喜歡你。”

阿寶懶得搭理他:“我可是有男神的人,你別亂說!”

男生一副“我一定會證明給你看”的表情。兩天後,他果然悄悄從右邊腋下塞過來一封疊好的信。

阿寶疑惑地拆開,三兩下掃完全文。一看落款,竟是江河。

怪不得這兩天他和她不經意地打個照麵,他總是馬上低頭走掉,比她溜得還要快。還以為他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原來……

信的內容大致是,阿寶前桌的男生跟他說阿寶搞不好也喜歡他,讓他趕緊表白,於是他就莽莽撞撞地來了。

那其實也是阿寶第一次收到情書。

她有點兒尷尬地選擇性聽取了前半句內容,自我安慰般想:我也不像信上他以為的那樣喜歡他啊,這一回複還不顯得默認了他的說法。幹脆別回了吧。

這麼想著,阿寶理所當然地趕緊把信撕了。

一下又一下,撕成特別多小塊,比碎紙機打的還要碎。

她沒心思去想自己是不是殘忍,隻是不由自主地就自我催眠起來。認定他實在是沒個正經。本來嘛,告個白還要找借口說什麼“因為別人的謠言”,說明也沒幾分是真心。

忍不住去看一眼江河,他一本正經地盯著黑板。明明他們坐得挺近,他沒道理感受不到她的目光啊。

既然他能裝作若無其事,像什麼都沒發生,那我也配合他一下好了,阿寶想。

在前桌男生追問時,特別理直氣壯地還擊:“什麼信?我可沒看過!”

4. 那應該是阿寶整個青春時光中,唯一的一次感受到什麼叫惱羞成怒

江河再傳字條給她,她忽然就找起理由來,不回了。

他晚上找機會給她打電話,她卻先心虛起來,開始擔心爸媽會起疑心。不敢不接,接了卻是愛理不理的語氣。

新學期,教室也從一樓搬到了五樓。

有次課間,阿寶正認真看上一堂課老師講的重點知識,頭忽然被厚厚的校服蒙住,一陣或輕或重的拳頭雨點般落下,讓她猝不及防。

和男生玩在一起就這點不好,必須接受他們之間表達親密的暴力遊戲。雖然幾個人也沒怎麼用力,但阿寶掀開校服的瞬間,還是氣鼓鼓地衝他們每個人翻了個白眼。

卻沒想到,換來的竟是一票掌聲與嘖嘖稱讚。

有人說,阿寶你脾氣真好!還有人說,我就知道阿寶玩得起,絕不像有的女生,特別容易發脾氣。

她本來還有點兒生氣,被毫無章法地誇了兩句,立刻就消了火。整理了下頭發,繼續看書。

卻沒想到,一節課後故技重演。這次道具卻不是無傷大雅的校服,居然變成了黏糊糊的透明膠布!

阿寶反應過來時,頭發已經粘滿了膠布。她豁地起身,頭皮立刻被一陣撕裂般的痛楚侵襲。讓阿寶怎麼都沒有想到的是,這個惡作劇的始作俑者,竟然是江河!

說時遲那時快,阿寶一氣之下,忍痛將膠布一口氣扯下。留下周圍目瞪口呆看熱鬧的同學,以及臉上還帶著得逞笑容,完全不知暴風雨即將來臨的江河。

阿寶把心一橫,騰地衝到江河的座位旁,掀開書桌蓋,扯出他的書包,還不忘將桌麵上的文具盒和擺放整齊的課本一股腦全部塞回書包。

接著,她幾步衝到窗邊,手臂一揮,江河那個深藍色的雙肩包就那麼順著風,稀裏嘩啦地從五樓高的窗台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