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閉空間：獨特的電影空間敘事
電影理論
作者：江煥明
“他人即地獄。”薩特通過獨創的“境遇劇”的戲劇樣式來關注人類在具體境遇中的表現和選擇，而且往往是在禁閉空間裏的極限境遇裏進行人性的考驗，正如《禁閉》劇中構築了地獄的封閉空間，並且安置了三個亡靈，而羞恥感和惡的本質，使得他們陷入了永劫不複的道德絕境，無法逃脫。同樣，當代許多電影也通過構築禁閉空間來演繹人性，將人物置身於絕境中，強調人物在極限空間如何選擇自我，空間是人的生存維度，人是空間裏的人。通過扭曲異化的極限空間，劇中的人物脫離了社會關係，陷入了困境，人性的弱點也隨著矛盾衝突而突顯，為了追求個體的生存空間，人類的選擇和行動便成了影片為我們展現的精彩敘事。
自從1997年的《異次元殺陣》獲得好評如潮以來，禁閉空間的電影便沒有停止過它的“黑暗統治”步伐，其它典型極限空間電影還有：《大逃殺》（2000）、《狙擊電話亭》（2002）、《九人禁閉室》（2004）、《八麵埋伏》（2004）、《電鋸驚魂》（2004）、《極限推理》（2004）、《玩命記憶》（2006）、《恐懼遊戲》（2006）、《迷霧》（2007）、《極限空間》（2007）、《終極麵試》（2009）、《活埋》（2010）、《電梯裏的惡魔》（2010）《死亡實驗》（2010）、《算計：七天死亡遊戲》（2010）、《鐵門》（2010）《饑餓遊戲》（2012）、《雪國列車》（2013）等等，其中《電鋸驚魂》和《饑餓遊戲》都已成係列電影。空間是人物行動的場所，同時也是人物選擇行動的基礎，這類禁閉空間電影在空間的特殊設定上是劇情展開和主題深度化的前提，極限空間構成了人物行動與人性衝突的基礎，深刻地展現了當代社會中生存空間扭曲異化後緊張的人際關係以及人性黑暗的一麵。
一、禁閉空間電影的類型界定
假如以人物的數量來界定電影類型的話，禁閉空間電影主要分為兩類，一類是一人的禁閉空間，例如有《活埋》、《鐵門》和《狙擊電話亭》，其中《活埋》最具代表性，影片從始至終都是在完全封閉的“棺材”裏進行的，由男主角一人完成了一場驚心動魄的獨角戲，棺材這個極限空間主動介入敘事，影片中的卡車司機被迫在禁閉境遇裏頑強地做出抗爭，他用一部手機與外界取得聯係，但外界的冷漠和殘酷使他由希望沉淪為絕望，其間充滿了痛苦、絕望、平靜、悲傷等各種情緒，而充斥著冷漠、黑暗的完全禁閉的棺材也成了一個象征的符號。另一類是多人的禁閉空間，如《異次元殺陣》、《大逃殺》、《極限空間》、《饑餓遊戲》等，這類電影是比較常見的，更加明顯地闡釋了人與他人之間的哲學關係。《異次元殺陣》裏的六個不同身份的人物被困於神秘的巨型立方體之中，他們在生存本能的驅動下極力地尋找出路，但當禁閉空間造成了死亡，生成了黑暗和恐懼，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也便慢慢地惡化，從合作到分歧，最終陷入互相殺戮的境地，而正是禁閉空間構築的黑暗世界使得身在其中的人物心理的被壓抑的惡與暴力無限地暴發。
假如以內容情節來界定電影類型的話，大部分的禁閉空間電影都是恐怖懸疑類型的電影，一方麵因為禁閉空間電影展現了“他人即地獄”和人性的惡的本質這兩個主旨，而人性的惡通常都是通過暴力和殺戮來突顯的，如斯蒂芬金的《迷霧》，影片中的世界因濃霧的淹沒而被封閉起來，而屢屢傳來的慘叫令人四處逃散，接著被困於超市裏，達成了雙重的禁閉空間，濃霧吞噬著一切，怪物和恐懼展開了殘忍的殺戮，更為恐怖的是人類因緊張和恐懼失去了人的善，惡代替了一切，人與人之間出現廝殺。而《極限空間》這部影片則把懸疑的特征詮釋得淋漓盡致，從四位彼此陌生的數學家參加一個神秘的數學聚會而陷入密室開始，他們一方麵要在規定的時間內解答密謀者的謎題才能緩解密室的收縮，另一方麵又要爭分奪秒地推理分析誰是真正的密謀者，因禁閉空間的收縮而推動了時間和劇情的緊湊發展，而七個謎題背後也隱藏著“謎中謎”，使得密室裏彌漫著令人窒息又興奮的恐怖懸疑氣氛。
二、禁閉空間電影的“人為”介入
（一）空間的製作，是人為製作
除卻大自然氣候造成的封閉，如迷霧或大雪，禁閉空間電影裏的禁閉空間都是人為製作，如《活埋》的棺材，《狙擊電話亭》的電話亭，《迷霧》裏的超市，以及其它電影裏的電梯或住宅房間等，這裏的人為製作與大自然成了一個對立關係，本身就包含了對偏重於物質的科學技術的批判，對人文精神的思考和渴求。而且這種人造的空間一般都是方形的，棺材、電話亭或房間這些都是方形的，而且充滿著變化，如《異次元殺陣》裏的立方體的不斷變化，驟現殺機，《極限空間》裏密室的不斷收縮，壓迫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