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元子走了,那扇屏風後麵的青黑色身影消失無蹤,昏暗朦朧的燭火之下,隻剩下蒼雲子一個人仍舊靜靜的坐在那裏。
他的背影有點孤獨,眼神有些落寞,眉宇之間帶著一種深深的凝重之色,但是隨後便很快出現了一絲釋然。
“楚天生沒有再一次出手的機會?”
蒼雲子沉默許久,忽而輕輕念叨著木元子說過的這句話,瞳孔深處的青色光暈越發濃厚,映和著宮殿之內的黃色燭光,竟是在他的雙眸最中心的那一對聚焦點上,出現了一抹說不出的古怪色調,一眼望去,充斥著無盡神秘虛幻之感。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宮殿之內的那一盞燭火即將燃盡的關頭,蒼雲子眼神微凝,慢慢站起身來,身上的衣擺在這無比安靜的境況下帶起了一陣微弱的風聲,伴隨著腰間那柄細劍發出的輕微劍鳴之音,一縷浩氣凜然的威勢從他身上悄然散出,令人感兒生畏。
蒼雲子穩穩佇立在原地,他怔怔的望著那扇屏風的背麵,此刻木元子留下的蒲團仍舊留在那裏,像是一塊界碑,將屏風的兩麵劃隔開來。
沒有人能走到屏風的那一麵,沒有人能知道蒲團所在的那一邊究竟有著什麼東西,蒼雲子很好奇,但是他也不敢看,因為那是木元子的地方,盡管隻有一麵蒲團在那裏看守,但是卻代表著道聖的意誌,帶著天榜之境的尊嚴。
幽幽歎了口氣,蒼雲子收回自己的目光,他決心不再去關心木元子的事,既然已經有了道聖的承諾,對他而言,對整個道門而言,對這次的四脈聯盟而言,已經夠了,說明楚天生即使變得再強大,隻要有道聖先前的那句話在,便不足為懼。
念及至此,蒼雲子嘴角漸漸露出一絲微笑,他將腰間的劍很是仔細的綁好;將頭上的發髻更加認真的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半點的雜亂和失禮;將身上的青色道袍再次無比莊嚴的整理的更加幹淨;等他做完這一切,宮殿內的那盞燭火終於燃盡了最後一絲餘輝,一片森冷的暗色悄然襲來。
這座宮殿之內,除了窗外滲透而出的青白色月光,就隻有蒼雲子眼眸間的青色光輝在閃動不休,一時間,這屏風四周的氣氛頓時安靜的有點詭異,窗外偶爾有冷風吹過,更加增添了幾分冷清氣息。
蒼雲子突然有點畏寒般縮緊了身體,他莫名一聲長歎,將心頭的無數雜亂思緒全部拋之腦後,而後轉身,準備離開這座宮殿。
就在他準備推門的那一瞬間,那扇通體古褐色,上滿雕滿了道教符文的古門卻是忽而被人從外麵先一步推開,伴隨著一道流竄而入的清風和月光,一個紅光滿麵,臉上稚氣未脫的小童子赫然站在門口,氣喘籲籲的看著怔在門邊的蒼雲子。
“掌教大人,魔......魔教......魔教來人了,說是要商討四脈聯盟一事,長老們讓我來喊你過去一趟。”
小童子顯然是一路奔跑過來的,語氣中帶著粗重的呼氣聲,眼神中更是夾雜著一縷說不出的頑皮情緒,隻是此刻全部被一抹淡淡的疲憊給代替。
他緊緊盯著蒼雲子,瞳孔深處是一片不易覺察的畏懼神色,似乎眼前的這位道門領袖是一個多麼可怕的人物。
而蒼雲子聞言則是微微一愣,隨後整個人好似一柄標槍般挺得筆直,明亮的瞳孔驟然一縮,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好似野獸般的可怕氣息。
他的目光穿越這扇門;穿過小童子的身體;穿過這望天穀的無數座宮殿;穿過群山;穿過天空;穿過夜色;穿過所有可有可無的存在,往魔族所在的方向望了過去。
但是很快,蒼雲子便收回遠望的目光,竟是將視線轉到了小童子臉上,他忽然笑了笑,看著小童子有點不知所措的臉,緩聲說道:“你說說看,戰無極他,現在究竟在想些什麼?”
童子自然無言以對,隻是臉色漸漸蒼白,似乎很是害怕。
蒼雲子搖搖頭,卻是不再理會童子,直接穿門而出,往望天穀的外麵走去。
......
此刻月光愈發清幽詭異,飄灑而出的光輝之間似乎藏著一股陰謀的氣息,靜靜的揮散在那條望天穀與外界相連的唯一通道上,同時也揮散在孤零零站在通道中的那個人,或者說是,那個魔的身上。
與魔族的很多人不同,此刻站在望天穀最外圍的那個魔,是一個很好看的年輕男子,一頭血紅色長發很是隨意的披在肩頭,像一片血紅色瀑布,帶來一種極強的視覺衝擊力,很血腥,很可怕,可是配上他那張異常蒼白,卻又如同女子一般俊美的臉,卻又是那般的和諧, 那般的讓人想要注視和撫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