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楓手臂一僵,這丫頭可夠狠的,自己與別人使氣比狠擺闊,卻拿他放血!明知卻問道:“多少?”
紫嫣一字一頓,“三十...六萬...五千兩。相公一進門便說不準替你省銀子,相公上是奴家的天,下是奴家的地,中間是奴家賴以生存的空氣,奴家怎敢不照相公之意辦呢?花的少了,隻怕相公不依。”
紫嫣暗暗打量秦子楓的表情,三十幾萬兩可不是小數目,這小子一個不樂意,翻臉滾蛋了,那麼她今日可就在章夏麵前麵子盡失,丟人丟到舅姥姥家去了!所以,先連喊他幾個相公,糖衣炮彈轟暈他。
秦子楓手一抬,將挽在自己手臂上紫嫣的手掌握在手心裏,紫嫣倒嚇了一跳,也不敢冒然甩開他,畢竟有求於人,放他一場血,聽他對宋裁縫道:“湊成整數罷。依這票據去帝都錢莊兌銀兩。”
秦子楓將一張票據由桌麵推到宋裁縫麵前,宋裁縫拿起一看,竟是四十萬兩紋銀,落款是皇家專用的印章,不由得大吃一驚,這公子...這公子竟是皇族之人,連忙跪地連磕十數個頭,“謝謝這位爺,謝謝這位爺!這一年繡坊一定隻做姑娘一人的生意!”
章夏氣怒難當,她雖早已看到秦子楓亦在這繡坊之內,可到底不肯相信秦子楓願意為了紫嫣一擲萬金。這該死的小賤人究竟哪裏好,為什麼榕哥哥、二皇子都一樣的縱容她!
“哼!”章夏怒然轉身欲走。
葉兒道抱著方才小姐訂下的那一堆布匹,疾聲道:“小姐,這些布匹還要嗎?還沒有付錢呢!”
章夏伸手一巴掌打在葉兒麵頰,“該死的奴才,你是存了心要使本小姐難堪!沒聽見宋裁縫說了隻做紫嫣的生意嗎!回去府裏,本小姐撕爛你的嘴。”
一通怒喝聲裏,主仆兩人自去了。
采蘭到底還未將眼前之事消化,正要詢問姑娘為何要喚二皇子‘相公’。這於傳統禮教可不容。難不成姑娘還真想嫁給二皇子不成?那可不行,姑娘可是她日後依靠。若姑娘嫁了,她可難遇到第二個這麼好的主子。然而,采蘭還未來得及開口詢問紫嫣呢,便見遠遠的有兩人朝著第一繡坊邁進來。
采蘭驚得倒抽一口冷氣,連忙兩手捂住嘴巴,身體亦顫抖不止。
紫嫣見章夏主仆兩人離去了,便試著將手自秦子楓的手心裏往外撈。
熟料,秦子楓緊合著五指,桎梏著紫嫣的手。
紫嫣心中一驚,手心裏便覆上一層細汗,“放開。”
“相公握著娘子的手,有何不妥?”秦子楓調笑。
“方才我喊你相公...”紫嫣正欲解釋,喊他相公僅是不得已而為之,若不是幾聲相公喊得他雲裏霧裏直飄,他哪裏肯那麼輕易拿銀子。
“方才你喊我什麼?”秦子楓恍若未聽清紫嫣的話,有意將耳朵靠近紫嫣的唇畔。
“相公...”聾子!紫嫣未加防備,直直重複一遍,但話出口一瞬,才知上了當,他分明聽清了,是有意占她便宜。
紫嫣還待解釋清白,忽覺采蘭使勁撈在自己衣袖,紫嫣不解,又見采蘭發瘋一樣往門邊狂指,指著指著,好像突然恢複了說話功能,乍然道:“你瞧門口站著的是誰!”
紫嫣循著采蘭所指的方向望去,卻見長身玉立,眉目深幽,正是秦敬榕負手立在那裏。
“......!”真見鬼,他怎麼在!紫嫣身體倏然僵直。
好像...自己這一刻裏喚了秦子楓不下十聲相公...
秦敬榕將視線落在那被秦子楓緊攥在手心的那蔥白五指,以及那親密挽在秦子楓手臂上的細瘦手臂,還有那女子唇畔羞然笑意。
負在身後的手,緊緊合攏,拇指上玉扳指頃刻碎裂,割破了手指,鮮血牽繞。
“秦敬榕,我方才與二爺是......”
“你的事,爺不感興趣。”秦敬榕冷冷打斷。
“...”紫嫣心中揪起,自己竟嚐試著要解釋麼。實際上他根本不在意她與誰在一起,做什麼。不過一場自作多情。
“宋裁縫,布匹準備好了麼?”秦敬榕自紫嫣漸漸失去血色的麵頰移開視線,好似紫嫣並不存在一般,走入繡坊。
秦敬榕身畔跟著一名身量極小的仆兒,白白淨淨的,紫嫣倒未見過,那仆兒與秦敬榕一齊進得繡坊,來至櫃台之處。
宋裁縫一瞧秦敬榕到了,便道:“爺,您來了!好在爺要的這塊布是清早使人訂的。不然可就沒了。”他伸手指了指紫嫣,又道:“今年本繡坊可隻做這位姑娘的生意呢。這位姑娘好福氣,嫁了一位好疼愛她的相公!出手就數十萬銀兩哪!”
秦敬榕隻淡淡的笑,前些時日她還口口聲聲譴責他不問緣由便要將她送與子楓,不過數日,便聲聲喚子楓相公了。這可恨的!原不過是銀兩可買到的女子。
宋裁縫將已包好的布匹遞到秦敬榕手邊,秦敬榕接過,隨手遞到身畔那仆兒手裏,那仆兒將包著布匹的牛皮紙撕開一線,眼見一縷豔紅的布頭,不由得臉頰發熱,羞然點點頭,小聲道:“這顏色甚好。”
秦敬榕頷首,對宋裁縫點頭示意,而後便朝門踱去,那仆兒隨後跟去。
一縷白色繡帕自那仆兒袖中落下。
紫嫣瞧在眼中,緊步走去,將手帕撿起,卻見絲帕一角分明繡著一個‘鬱’字。不由得心中一驚,連忙將手帕收在衣襟,那仆兒竟是豐鬱所扮?
秦敬榕為何此時帶豐鬱前來選布匹?要為豐鬱做衣裳麼?
紫嫣不動聲色將宋裁縫引到一旁,小聲道:“方才那位爺買的什麼料子?做什麼衣裳使的?”
宋裁縫稍事猶豫,道:“原本顧客的私事咱們是應當保密的。但姑娘今日送四十萬兩在本繡坊,姑娘是宋裁縫的親娘。宋裁縫自是不能教姑娘話頭落在地上去。”
紫嫣點頭,“別白話了,直說罷。”
宋裁縫左右看看,見身周無人,便壓低了嗓音道:“那位爺來頭可大的緊!我便不說出他的身份來啦。他原是要那一匹紅緞,裁作新婚喜服,下月十五成親用哪!這事可萬不能教人知道了,不然可要掉腦袋的!我之所以知道,亦是那位爺詢問若是下月十五的喜事,什麼時間縫製衣裳能趕得及,才推敲出來的。”
紫嫣登時呼吸凝滯,成親,他下月十五要秘密成親...
因昨晚密室中之事麼?他以為他得到的女子是豐鬱,所以要盡快給豐鬱一個名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