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章 一見(1 / 2)

容子瑜第一次見到諸葛離的時候,是在她七歲那年的春天。

草長鶯飛的二月天,春意朦朧。也許是那天陽光正好,微風不燥,花叢初綻了苞,也許是少年青衫徐徐吹展,那眼睫眉目弧度正好,她在尚不懂的什麼是喜歡的年紀,隻覺得心悸了一下,隻覺著那哥哥太好看了,好看到她看不見別人的存在,從此一見,便變著法兒追隨了少年十年光陰。

多年後想起來,隻覺得當真是天意如此,若真的說起來,諸葛離當時的身量,容貌,氣質,單個拆出來在那群子弟中並不算佼佼者,綜合來看,陸小侯爺的風度也在其上。不知為何閃了眼,偏偏看中了他一個,說到底隻能恨當時確實是陽光正好,青衫晃眼。那少年真是俊朗啊!

容子瑜七歲那年,甲子之變剛剛拉開了一個序幕,大魏宮廷之中風浪欲起,然而對於當時還在父輩庇蔭下的的皇城紈絝們來說,風浪還未能夠波及到他們。在巨大的幕布下,依然歌舞升平,繁花似錦,京都的少爺小姐們依然過著無憂無慮,閑適自得的生活。那一天正是鳳凰閣海棠開的最好的時候。

鳳凰閣是中原三大銷金窟之一,其奢華精致可見一斑,它與大燕的朱雀樓、大秦的青鸞殿一樣,原是前朝第一商賈唐誌敏的產業,當年風華鼎盛,十裏飛花,青石筆墨,畫樓雕琢。鳳凰閣以其奢華糜麗聞名,青鸞殿以其自然山水絕佳遐邇,朱雀樓則已那八十八梁柱上所刻著的名篇古跡而屹立。隨著天下分崩,三大樓閣也各有所屬,物是人非,唯一不變的也許是那千金難求的席位吧。

那天是安平公主的賞花宴,滿座賓客皆為青年才俊,人上之人。飲酒作樂,醉賞海棠,楚子瑜跟著她哥哥一同赴宴,行過了禮,落了座,草草吃了兩口,欣賞了會兒頭頂美豔的海棠,她發起了呆,隻覺著一切都那麼無聊,鮮花美人,純釀佳肴,金碧輝煌也擋不住那腐朽的內在。她想。

在異域美人風情萬種的跳了一曲妖嬈歡之後,鳳凰海棠宴便正式開始了,世家公子們在席中觥籌交錯,安平公主也邀了諸位貴胄小姐們一同賞玩美景,楚子瑜處在隊列中遊,身為元帥小女,她不想與公主過於親昵,又不能遠遠隔著墮了皇室威嚴,隻能跟在她兒時好友尚書千金身旁聽著她們扯些閑話,正當她神遊天外時,耳邊傳來貴女們小聲的驚呼聲,那聲音十足嬌羞,她收回思緒,往各位小姐們即使手帕捂著羞紅的臉蛋視線也不肯離開的方向望去,隻見在青綠假山後走出一些風華正好的少年們,他們不似席間的青年一樣多是與安平公主年紀相似多半是各位小姐們的兄長的男子們,此時從假山水法後出來一同賞花的少年們,分明是與諸位小姐年齡相仿的小公子們,一個個麵如冠玉,他們一路小聲交談前行,意氣風發,姑娘們也羞紅著臉默默地看著,時不時小聲互相交談一句,“看,那位是謝小侯爺,長得可真俊啊。”“那不是李將軍的嫡子嗎,他可真高啊……”

而容子瑜的視線,已經緊緊黏在了隊伍尾巴上青色長衫紋有白色竹林紋路的少年郎身上,那少年隨手壓低了一支海棠花枝,陽光微透,楚子瑜隻覺得在她眼中原是無色的世界,突然絢爛了起來,安平公主也看到了樓下假山旁的少年們,她彎了彎眉眼,低頭對領頭的謝小侯爺微微頷首,抿著唇輕笑與她身旁的姑姑說道“今個兒不趕巧,正碰上翰林苑大考,時間不定,也沒有提前安排,這些小子們到是有心了剛剛出了考場便趕來,你且再安排些人,伺候周到。”那姑姑領了命令福身離去,安平領著姑娘們繼續往前領略著鳳凰閣的壯麗,這裏有些深閨小姐們往日可難得出門,的虧這一場春日宴,不然她們還未曾能得見鳳凰閣的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