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夢是睡眠中某一階段的意識狀態下所產生的一種自發性的心理活動;也有人說這是前世未了的事和未來要發生的事;還有人說這是神的指示或是魔鬼作崇……究竟是什麼無從解答。
夢,每個人都會做,有時雖然一夜之間夢境連連,但起床後,可能隻記得臨醒之前的最後一個夢,或者什麼都不記得。
慕紫顏也做夢,說是夢其實倒更像電影片段,但她感覺一切都很真實。
夢裏,是一個猶如仙境般的地方,沿著鮮花小道一直走到到湖邊的船屋,一個男子坐在床榻前輕撫已熟睡的少女額頭,微微說著什麼。
每次慕紫顏想上前聽清楚一些,卻又切換了另一個地點,金色殿堂有如皇宮一樣威嚴,少女衝著巨大龍座上的男人叫嚷著什麼,那個男人是船屋的男人,他正襟而作,低頭不語,旁邊的人指指點點,卻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她想走近一些,卻又醒了,一邊刷著牙,一邊把昨夜已經煲好的雞湯放在煤氣灶上加熱,說是雞湯,但重複的加水再頓,這麼多次,估計連雞骨頭都沒有了。
她無力去想為什麼這麼多年做著重複的夢,夢見同樣的人,而自己卻像個聾子一樣什麼也聽不見,因為有太多事情要她煩惱。
電話響了,是醫院打來的,說是媽媽的醫藥費已經用完了,讓她趕緊繳費。
這是第多少次催款電話,她也不記得了,但她記得媽媽突然昏迷休克,送到醫院不久就被確診為肺癌。
從那個時候起,家裏的錢像存定期一樣,每過一段時間就要醫院賬戶上打,不然醫院就要停止治療,即便你隻欠了一塊錢。
慕紫顏發呆的盯著水池裏的泡沫,心想如果煩惱也能像這些泡沫一樣,用水一衝就沒了,那該多好。
她歎了口氣,把滾好的雞湯裝進保溫桶。
在媽媽房間床底下翻出一個黑色小箱包,上麵積滿了灰塵,看樣子放了有一段時間了,按媽媽說的密碼,她打開箱包,出乎意料之外的,裏麵隻有一個不起眼的小鬧鍾。
慕紫顏仔細看了看,確實沒有別的東西了,難道媽媽說要帶去的就是這個。
她有些不明白,對於肺癌病人來說,時間就像一個顆定時炸彈隨時要爆炸,一旦被宣布惡化更如同被宣布了死刑,可媽媽要鬧鍾有什麼用,難道想看著時間從自己的生命中一點一點的消失。
慕紫顏有些苦笑的將鬧鍾扔進挎包。
走了十分鍾才到車站,站台上早已站滿了人,等了快半個小時才慢悠悠的來了一趟,人們發了瘋似湧向已經滿的快要爆的車廂,司機見狀急忙關上車門。
慕紫顏冷冰冰的看著公車在人們毫無結果的謾罵和叫囂聲中開走,看來今天還是要走著去,對於她來說這些早已經習以為常。
慕紫顏氣喘籲籲走進醫院,在病房門口,她從口袋裏拿出紙巾胡亂的在臉上擦了擦。
醫生剛給媽媽做完檢查,哥哥慕海岩眉頭深鎖的跟在一旁,見慕紫顏來了,隻是示意她一起到醫生辦公室。
醫生說已經確診了,是肺癌晚期,現在所有的醫療手段也隻能維持生病,有可能多活幾個月,有可能多活幾年,但也有可能隨時死亡,一切都要看病人自己。
三歲的時候爸爸因為車禍過世,媽媽一個人含辛茹苦的把自己和哥哥拉扯大,還沒有享受過一點點的幸福就要離開人世,慕紫顏鼻子一酸,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慕海岩將她拉進懷裏,對於這一天他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在這個時候,作為家裏唯一的男人,他隻能堅強的麵對。
雖然媽媽對自己總是時冷時熱提著雞湯走進病房慕紫顏已經像換了個人似的滿臉堆笑的衝著病床上的人叫了聲:“媽”。
說病床上還是個人,實在有些牽強,早已被病魔折磨的還剩一層皮勉強包著骨頭湊活著有個人樣。
看著媽媽隨時可能逝去的生命,慕紫顏無能為力。
慕海岩已經守了一夜,現在趴在桌上沉沉的睡著,對於其他同齡人來說,二十二歲的他已經成熟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