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周皇宮。
養心殿內一片安靜,隻有鏤空金龍爐緩緩地冒著龍延香,太監和宮女們都低著頭,站在大殿兩旁。
一個頭戴九龍珠冠的黃衣男子站在大殿內,麵對著書案上的一摞一摞奏折。他眼波平靜的望著那些奏折,緩緩閉了眼睛,揉了揉額頭。
這黃衣男子正是北周的當朝皇帝——宇文覺。
自高祖在征戰之中不幸崩殂,兄長宇文護逼迫西魏皇帝退位,他自年幼之時,便在宇文護的扶持下登上了皇位。可惜,他還是太過年輕,宇文護把持朝堂多年,朝中局麵,他雖有心整治,卻又無力改變,而且他自幼身體便不是太好,才處理了一會功夫的奏折,便覺得身體疲乏,臉色也有些蒼白了。
立在一旁的總管太監,見皇上有些疲倦了,便朝皇帝躬身請示到:“皇上,您看了許久的折子了,想必也是累得緊,煮好的參湯剛剛送來,要不,陛下,您先喝些參湯休息一下吧,莫要累壞了身子,處理政務也不在這一時半刻,您若累壞了身子,這朝廷上下可怎麼辦啊。”
“朝廷上下怎麼辦?哼!朝堂上的那些大臣,有幾個是聽朕的話的,他們一個個都看著宇文護的眼色行事,心裏何時有過朕?朕就算真死了,怕也沒人在意!嗬嗬,或許還剛好應了某些人的心意。”本來閉著眼睛的宇文覺,突然睜開雙眼,眸子裏滿是怒氣。
隻聽“砰”的一聲,他抬手就打在了桌子上,突然的一陣怒氣攻心,讓宇文覺不由得咳嗽起來,他一手撐桌子,一手捂著胸口,身體顫抖不止。
一旁的太監趕忙衝過來,一手扶著他,另一隻手撫著宇文覺的後背,幫他順氣。
“陛下莫氣,陛下莫氣,是奴才說錯話了,奴才罪該萬死,您莫要動怒。”
“陛下呀,奴才知道您心裏苦,可是有些話,有些事情,您心裏知道就好,可不能往外說。”這魏博公公已經是跟隨過兩代帝王的總領太監,從宇文覺小時候,魏博公公就跟隨在身邊伺候,說話辦事都是麵麵俱到,即便是權傾朝野的大塚宰宇文護,也會給他幾分麵子。
“先帝在戰亂之中崩殂,留給您這麼大的一個江山社稷,難免會有人依仗權勢,奪位取代,先帝賜給大塚宰輔國攝政的職責,甚至諸多殊榮,就是害怕您受委屈呀。即便以後有人覬覦這高位,也會因為有大塚宰在,而有所克製。先帝的這份良苦用心,陛下難道不知?現在您正是韜光養晦,養精蓄銳的時期,陛下,萬萬不可與大塚宰針鋒相對,硬碰硬啊。”魏博公公說話的時候,本就是出於本心的肺腑之言,聲音不由得哽咽,讓宇文覺也不由得動容。
宇文覺麵色上隻有悲痛的神色,痛恨自己無能,雖然處於九五之尊的高位,卻隻能任由宇文護權傾朝野,甚至連他的黨羽危害百姓、誣陷忠良的事情,都無法查辦。
“宇文護的根基深入朝堂多年,即使朕有心與他抗衡,也沒有什麼真正可以做的。”說到最後,宇文覺自己也不由得歎息一聲,感歎自己身為一國之君,竟然如此悲涼。
魏博見皇上的情緒有所平穩,便躬身去撿起地上散落的奏折,又一摞一摞的重新放好,一邊整理,一邊不緊不慢的說道:“大塚宰擔任輔國之職已多年,在朝堂上,維護大塚宰的人的確很多,但是物極必反,樹欲秀而風必摧之。有些事情做到了極致,百姓們也是都會知道的,皇上不能太過急躁,得先擴大自己的實力,羽翼豐滿了,自然可以遨遊九霄,但在這之前,還是得隱忍著些。”
“培養自己的羽翼……”宇文覺喃喃道,眼睛也看向了遠處,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魏博見皇上似乎在沉思,便遞了個眼色給一旁早嚇傻的小太監,那小太監趕緊端了參湯送過來,魏博一邊將參湯倒入瓷碗,一邊對皇上說道:“陛下可知道這長安城裏,最近又發生了一件趣事,長安的百姓,都一個勁的議論呢。”
“哦?什麼趣事讓百姓們都這般有興致?”宇文覺收回飄渺著的思路,看著一旁的魏博。
魏博麵色上一片笑意,為宇文覺端過參湯來,接著說道:“是前些日子,長安之內傳了一段歌謠,‘九霄天女落梅仙,仁心仁術下凡塵,不忍疫病害世間,治病救人除禍患,落梅仙子,除病害。’這歌謠說的是朱雀大街裏,有一處落梅醫館。那醫館的館主大夫呀,可是一個絕色的妙齡少女,不僅醫術高明,還為百姓義診贈藥。就連前些日子,危害宜城的疫病也讓她治好了。不過,宜城的太守早已下令,將患病百姓都集中看護起來,估摸著那些百姓是得不到救治的。”
宇文覺神色明亮:“既然有這樣的本事,那就趕緊讓她救治其他患疫病的災民呀。”
“陛下,那個姑娘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過是個平民百姓。官府設了層層防衛,她一個女子,如何能突破重圍,去救治那些難民?”魏公公歎了口氣,緩緩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