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1 / 1)

西苑笙綰居

草木生機勃勃的蔓延了整院,因為常年封閉,沒有細細打理,雖然不那般荒蕪繚亂,但草木也是沒個章法的恣意繁衍,原本精致秀美的院落不再似往日那般繁榮。

這裏原本是宇文塚宰府上的一處幽靜清雅的院落,這府上的老人們知道,曾經這處院子是宇文府上最繁華秀麗之處,請了諸多名家巧匠來建造,又有數名花匠日夜照顧打理院內名貴花草,當時的宇文護還沒有位及大塚宰,也並沒有權傾朝野的權勢。

而大塚宰府當時也不過是先帝恩賜的一處府邸,牌匾之上寫的是敕造的都護府。

當時宇文護還是個跟隨在帝王身邊,能征善戰,出謀劃策的少年,得了這宅子不久,一次宮宴歸來之後,悶在屋內良久不出,開門後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讓管家去請能工巧匠來,在府裏建一處精美的院落。

那院落便是這西苑---笙綰居。

笙綰居內放了不少的名人字畫、瑰寶樂器、玉器古玩,而且宇文護還命人搜集了大量一等一的珠寶首飾,在整個長安城都稱得上是獨一份的珍品。

宇文護當時正是年少,建功立業的時期,還尚未娶妻,他府上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外界也是無人不知了,不少的人也在議論,莫不是這年少有為的宇文都護,這是瞧上哪家王公權貴家的千金了,這是準備好了金屋,要迎娶美嬌娘了。

不但坊間在傳,就連北周的一眾大臣的家眷婦人,甚至皇族宗室裏的嬪妃也不免得議論這件事情。

畢竟這個宇文姓氏的少年,是皇室宗親,又屢立戰功,頗得皇帝賞識,這般年少便屢次升遷,由侍中到少將再到都護,這般的殊榮賞賜,大家可都是看在眼裏的,這少年待北周國都安定之後,必定是定國輔國,官拜一品的大人物的,因此有點地位身份的官員宗親的親眷,家中有年齡合適的閨閣嫡女的,一個個暗中都存著心思考慮著呢。

可是後來在大家都還在揣測著宇文都護看重的是哪家的千金小姐之時,宇文護一次大怒之後,便砸了屋內的瑰寶玉器,在那笙綰居內獨自呆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日傍晚時分,才出來。

他出來之時,神情寂寥而狼狽,宇文家的管家從未見過自家主子發那般大的火氣,也沒見過他有過那般失落的神態,隻見他從西苑出來之時,聲音沙啞的說到:“封苑,沒我命令任何人不許進去。”

府上的人都沒見過宇文護生那般大的火氣,因此利利索索的趕忙便封了那院子。

而那院子封了之後不久,便傳出了皇帝體恤宇文護自幼跟隨在側,常年征戰在外,念及是宇文皇室宗親,為其賜婚,迎娶魏國公親的嫡女元氏。

元氏本是西魏時期的皇室宗親,在北周立國初期,也是世家大族,需要招攬安撫,因此便讓宇文護迎娶了元家的嫡女,也算是門當戶對,也算是有益於國家安定,皇帝下詔賜婚,自然是無人反對,無人議論,賜婚之後,不少人都遺忘了那個曾經名滿長安城的一處華麗院落。

後來不知過了多少年,那西苑都已經蒙了一層層歲月累計下來的塵埃,宇文護偶爾回來這裏走走,站一會,沉默良久的看著那斑駁的大門,然後一語不發的離開,這麼多年了,從來沒打開過。

可是前幾日,宇文護自宮內回來,神色很是嚴肅,但嚴肅之中又有幾分滄桑落寞的味道,那一日他回府良久,入夜了又起身,到了西苑院門前。

在清冷的月光照耀下,立了良久,路過的下人見了他跪拜行禮,他沒說話,不知過了多久,才給那下人說了一句“把笙綰居打掃幹淨。”

那下人是來了幾年的下等雜役,平日裏隻在偏僻府苑任職當差,進府有幾年了,隻知道府內有一處院子是下令封著的,至於為什麼封起來,雖然好奇,卻不敢打聽,但聽家中老爺吩咐重新打掃,也是不敢怠慢,回去便趕緊上報,並且通知了幾個利索的雜役,第二日一早便開始收拾休整起來。

自那晚起,封閉了十幾年的笙綰居算是重見天日了。

隻是西苑還是塚宰府上的一處禁區一般,平日裏也不會有什麼人來,打掃的倒也幹淨,隻是沒了往日那麼宏偉華麗,倒有幾分寂寥落寞的景象。

傾落和長恭被領到西苑來,原本是宇文護親下的命令,命那管家若下次見了那穿白衣的女子前來,便領她去笙綰居等著,管家雖然不明白宇文護的打算,但還是安安分分的如實安排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