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治獨自一人,鑽進了竹林,往前一看,那道白色的身影正在往山上走去,不快不慢。
他咬了咬牙,腳下一用力,飛快的就追了上去。
這裏的山本就不高,兩人一前一後,沒走多遠,就停在了王治當初救下夜梟的那個陣法前。
男孩停下腳步,回頭笑盈盈的看著他道:“跟我來。”他說著就踏進了那個陣法,一眨眼便消失不見了。
王治既然都跟到這裏,自然沒有再扭頭逃走的道理,頭一低,直接就撞了進去。
和當初進入到這個陣法完全的不一樣,他再沒有感受到牆壁一類的東西,剛一進去,一陣清爽的感覺迎麵而來。
他驚訝的看著麵前突然出現的山坳,這是一個清幽寧靜的山坳,滿山的綠油油一片,山坳的裏麵有一條小溪潺潺的流下,在裏麵形成了一個不是太大的水潭,隻是水潭的水沒再流出來,也不知道流去了哪裏。
水潭的旁邊,一座青瓦閣樓靜靜的矗立在樹木之中。
王治是真的有些蒙了,他打小在這座山上長大,哪裏有棵樹,哪裏有一窩兔子,自認是一清二楚的,上次在這個陣法後麵發現夜梟,都已經讓他大吃一驚了,何況還是這麼大一個山坳。
他緊趕了幾步,追上走在前麵的少年道:“這,這裏怎麼會有這麼大一條溝,居然還會有水!”
男孩有著和他年紀完全不符的沉著,他緩步向前走著,看著周圍的景致道:“這些原本就在這裏,隻是你以前沒看見罷了。”
王治的驚奇過了,終究還是回到了自己的正事上來,好奇的死死盯著男孩道:“你真是我師父?”
男孩停了一下,神色中還是露出了一絲的黯然,前麵閣樓的大門自己打開了,他信步跨了進去道:“我也算的上是你的師傅了,隻是今天叫你到這裏來,重點不是說這個的。”
他們進了樓,房間裏亮著瑩瑩的光芒,都是從四周的牆壁上散發出來的微光,仔細一看,是一顆顆的珠子上發出來的。
男孩來到窗前的桌子上坐下,信手的端起了茶壺往杯子裏倒水,水是熱的,還在銀光中飄散著蒙蒙的霧氣。
王治站在他的對麵,想坐又覺得不該這麼莽撞,隻能拘謹的問道:“那我們說什麼?”
男孩一指對麵的椅子,示意他坐下道:“說你!”
“我?”王治搞不懂了,自己有什麼好說的,難道是說自己現在麵對的這個困境,應該怎麼辦嗎?
男孩把茶杯推給了他,自己反倒是扭頭看向了窗外的溪水和水潭道:“我本是幽冥宮載神堂下一個普普通通的弟子,隻是一時間腦子發昏,想出了一種肉身和魂魄脫離,分別修行的方法,後來,我便拿自己驗證這方法,結果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魂魄和肉身徹底分離,再也合不到一起,還奇怪的遁出了因果之外,不死不生,幾千年下來,天罰都沒把我怎麼樣,我自己都不記得自己投胎了多少次,又拖死了多少個肉身,就這樣想死死不了,想活也活不成。”
王治張大了嘴,雖然早知道鬼見愁應該和幽冥宮有關,卻怎麼也想不到他的經曆還這麼的奇怪,一個想死都死不了的魂魄。
男孩轉過身來,帶著一臉奇怪的笑容看著他道:“我知道你上過空明山了,甚至還進了登仙洞,你居然能活著出來,確實出乎我的意料。”
王治開始還糊裏糊塗的,想了一下,才猛地反應了過來,惶恐的抬起手指著男孩道:“那個,那個!”
那個啥他一時間還真沒說出來。
男孩卻了然的點了點頭道:“那就是我,或者說,是我被囚禁著的肉身!”
王治感覺自己的下巴快掉了,這話聽來,感覺比第一次聽見劉畢是地府判官都更讓人受不了,尤其他一開始根本就不信劉畢是什麼地府的神仙來著,他覺得自己口幹舌燥的,幹脆端起桌上的杯子一口就給喝了下去。
茶水入口,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他還沒覺得解渴,一道溫熱的氣息突然從腹部升起,迅速的上竄,鑽過胸腔,滑過脖頸,彙聚在了腦袋上,跟著,仿佛一塊無形的玻璃被打碎了一般,他的腦子裏傳來一陣清明的脆響。
他瞪大了眼睛,明顯的感覺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可一時間又說不上來:“這,這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