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七手八腳的跳下水去撈上落湯雞一樣的杜月笙和袁珊寶,又有兩個人跳到岸上接回慶達。慶達被摔得七葷八素,但這也不能掩飾他的激動,他伸手抓著身邊的兩人,如同抓住救命的稻草:“小辮兒,達子,怎麼是你們?你們不是跟著小姑奶奶嗎?”
“先別廢話了,趕緊過來幹活!”,船上的人大聲招呼他們三個。眾人將一張大網放入水中,那網通體是用盅口粗的麻繩編成。幾個水性好的跳下去,將網子罩在木箱上。然後上麵的人拿出幾個手拉葫蘆,眾人手腳麻利的將麻繩掛在手拉葫蘆上,再把手拉葫蘆掛在貨輪艙頂的大鐵鉤上。刻意壓低的嘿呦嘿呦的號子聲中,眾人慢慢將木箱打撈上來。
杜月笙吐出兩口水,有氣無力的一笑:“哥幾個可真專業啊。”,慶達立刻自豪起來:“青幫的人怎麼可能不專業?這水裏的營生,那是咱們吃飯的本事。”
“月笙哥,你胳膊上的傷——”,袁珊寶的眼中隻有杜月笙。
安頓好箱子的眾人立即將杜月笙抬進船艙,治療刀傷是江湖好漢們的必備技術。那個叫小辮兒的隨手摸起一塊什麼布子,團了一團塞進杜月笙的口中。頓時一股混合著油灰和塵土的惡心氣味在杜月笙嘴裏散開。
這小子他媽缺心眼啊?竟然往我嘴裏塞抹布!杜月笙伸手就要扯掉口中的玩意兒,周圍四五個人卻不由分說將他死死按住。慶達哄孩子似的哄杜月笙:“月笙兄弟,別慌。可能會稍微疼一些,忍一忍就過去了。”
達子在眾人的注視之下單手握住刀柄,猛然用力將短刀拔了出來。旁邊的慶達連忙捂上一塊白布,鮮血迅速泅濕了白布,不過總算沒有噴大夥兒一臉。
杜月笙額頭已經見汗,此時危機暫時過去,他又知疼怕痛起來。小辮兒專家似的摸了摸杜月笙的傷口,放下心來:“真好運氣啊,沒有傷著骨頭。”
旁邊早有人遞上一瓶烈酒,慶達捂住了杜月笙的眼睛:“兄弟,沒事的。”,接著他手一翻,將半瓶的烈酒澆在杜月笙的傷口上。杜月笙一陣劇烈的抽搐,口中發出含混不清的悶叫。周圍的人更加用力的按住杜月笙。
本來傷口消毒得用濃度為百分之七十五的酒精,高了低了都效果欠佳。可在這種地方,哪裏去找這種酒精?能有一瓶烈酒就不錯了。
杜月笙的撲騰終於停止,慶達拿出他口中的抹布。小辮兒給他敷上刀創藥,然後包紮起來。杜月笙呼呼地喘了幾口粗氣,重重的吐出幾口唾沫,那純粹是為了去一去嘴裏的惡心味兒。
剛才打撈木箱的時候,慶達已經跟他們簡單說了此行的一切遭遇。眾人靜靜的看著杜月笙,等他拿個主意。杜月笙喘勻了氣:“先開船,咱們進黃浦江之後再說別的話。”
眾人裏麵分出三個人去開船,馬達聲中,小貨輪噴出一團煙霧,駛進了茫茫黃浦江。此時天色已經蒙蒙放亮,再有不用一個小時就會徹底天明。眾人將小貨輪開到最大速度,拚了命的遠離剛才的小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