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對這話不置可否,因為現在跟他申明自己不是革命黨毫無必要。杜月笙伸手入懷,摸出一根雪茄點上,然後噴出一團煙霧:“說吧,等革命黨來跟你接頭幹什麼?讓他們為了救孫先生而跟你火拚?把你手下的蝦兵蟹將都殺個精光?”
嚴九齡冷眼看著杜月笙:“我沒工夫跟你扯皮。拜那德所逼,拜你們革命黨所賜,現在全上海灘的上流人物都在站隊。有的選擇站到那德一邊,有的選擇站在革命黨一邊。站隊的是在拿自己的身家性命豪賭,不站隊的是兩頭不討好,等著挨宰。嘿,我嚴老九打拚半輩子,這次也得跟著賭一把了。”
“那你站在哪一邊?”,杜月笙毫無畏懼的迎上了嚴九齡的目光!
“哪頭對我有利我就站在哪一邊!”,嚴九齡輕輕一笑:“我沒信仰,也沒做過什麼為國為民的空頭夢。我嚴老九這輩子就一個信條,那就是讓自己過得更好,讓自己成為人上人!”,他鼻孔裏哼出一口氣:“可笑你們革命黨竟然拿著那些什麼理想和責任來給我說教,可笑那德拿著什麼正統和綱常來教訓我。你們兩家傻麼?不拿出點真金白銀的東西,不拿出點實打實的好處就想讓老子替你們賣命?!”
孫中山皺起了眉頭,他身後的那個戴眼鏡的人卻開口了:“嚴老九,我已經給你許諾下了,隻要你支持革命,成功之後可以讓你做上海市的司法局長——”,杜月笙猜測,這人必然是陳其美無疑。
“成功之後?陳其美啊陳其美,老子就那麼好糊弄?!”,嚴九齡的話果然印證了杜月笙的猜測:“萬一不成功呢?最起碼你們現在沒成功吧?”
嚴九齡越說越氣,最後幹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用手拍著桌子給自己的話助威:“要老子出人?要老子出槍?還他媽要老子出錢!別跟我說以後怎樣,這類騙小孩的話騙不了我嚴老九!現在你們能給我什麼?咱來點現實的,別玩虛的!”,他說一句話,就伸手在桌子上猛拍一下。
“說吧,你想要什麼?”,杜月笙問這話實在有些越俎代庖,因為這話應該由孫中山或者蔣誌清來問才比較合適。可他們兩位,明顯都被嚴九齡的一番話給驚住了,還沒回過神來。杜月笙心中歎一口氣,嚴老九這話雖說有些難聽,可卻是實在話。單從純粹的個人角度出發的話,杜月笙也會跟他一個態度。其實說到底,杜月笙跟他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心裏想著為這個沉屙多年的國家做點事情。
“痛快!杜老弟不愧是跟我一類的人,咱們江湖道上的,講究的就是一個痛快!”,嚴九齡讚了一句,接著他扭頭看了一眼陳其美,然後一臉的鄙夷:“當然你不會這麼痛快,雖說你也是青幫中人,但卻是一個假貨!”
“你不會還惦記著我那點散碎銀子吧?”,杜月笙眯起眼睛問他。其實他知道嚴九齡絕不會是為了自己的五千根金條。第一,在扣押孫中山的時候,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會摻和到這件事情裏麵來。第二,五千根金條雖說不是個小數目,但是好像還不值得嚴老九鋌而走險劫持孫中山。
“我稀罕你那點散碎銀子!”,嚴九齡咧嘴一笑:“不過沒那些錢我也照樣過得下去。”,他深吸一口氣,終於拋出了自己的條件:“我的要求很簡單,你們去拿黃金榮的腦袋來換孫中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