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杜月笙的驚愕絕不僅僅是因為孟小冬的容貌。他驚訝的發現,這個孟小冬居然跟自己前世的小苳有七分相似!這麼像?為什麼這麼像?杜月笙的思緒翻翻滾滾,穿越了隱匿四川的那段時光,也穿越了喋血上海的那段時光,一直的往回倒,回到了那個已經隔世的女孩身上。種種溫馨湧上心頭,這種溫馨,在這一世沒人給過他。對現在的他來說,那近乎奢侈。
這不會真的是小苳吧?激動過後的杜月笙又忍不住狂熱起來。畢竟自己能穿越,她就不能?可他的理智又占據了上風。杜月笙搖頭苦笑,終於認識到那是不可能的。
從餘叔岩簡短的幾句話裏麵他就知道,孟小冬生於上海,出身梨園世家。她的人生經曆,都有檔可查。況且她一開口,清靈的聲音中就帶著上海味。那是一種帶著上海口音的國語,其聲音迥異於小苳。人家是實實在在的現世人,跟小苳壓根也不搭邊。
難道是小苳的前世?杜月笙自嘲的一笑,自己這是怎麼了?這種前世今生的鬼話,自己居然也會去想?而且這個孟小冬雖說跟小苳有七分相似,可還有三分不同呢。那三分不同,裏麵就包含著孟小冬身上那種由內而洋溢到外的迷離般的氣質。小苳也很漂亮,但是僅限於漂亮,根本沒有孟小冬這種出塵脫俗的氣質。有這一點不同,那就足以把兩人清楚的區分開來。
“這麼漂亮去做戲子,可惜了。”,張嘯林搖頭晃腦的總結了一句,接著他捅了捅喪魂落魄的杜月笙:“你小子在動什麼歪心眼子呢?瞧你那眼睛都直了。看上了?雖說戲子是下九流,可餘叔岩在上海人緣不錯。你要動她的徒弟,且得好好籌劃一下呢。”
張嘯林話裏話外對孟小冬全無敬重。正如他所言,戲子乃是下九流。九流分三等,戲子乃是下九流裏麵的第七位,僅比叫街的和賣糖的稍高一點。
“那咱們呢?咱們算什麼?不入流吧?”,杜月笙笑著回了一句:“都什麼時代了?你還計較這個?”
演員唱罷開場白之後,開始按照順序依次上場。壓軸正戲是餘叔岩的《定軍山》,在正戲前麵,照例的要加兩三個簡短的折子戲。那時候還沒有折子戲這個名稱,折子戲在當時稱之為散劇。
乾坤大劇場的燈光和音效都是沒得說的,演員也個個功底十足。觀眾看得過癮,自然喝彩連連。唯有杜月笙,他的心思還縈繞在那個孟小冬身上。上麵精彩的演出,他完全沒怎麼上心去看。
第二場折子戲終於讓杜月笙精神一震,這一出是《四郎探母》裏麵的“坐宮”一折。水牌子上寫的分明,這一折裏麵就有孟小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