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榮和張嘯林的態度早在杜月笙意料之中,他這一問,是為了讓他們倆和戴笠彼此再無隔閡。現在是非常時期,隻有大家心往一處使勁兒,才有反敗為勝的可能性。
“照你這麼說,咱們是不能趕去見孫傳義了?”,黃金榮皺著眉頭問。
杜月笙點一點頭:“現在咱們絕不能去見他,去了,那就是甕中之鱉。”,接著他吩咐連大元:“叫在明麵上做事的兄弟們想辦法隱蔽。這次的對手是滬軍,我們毫無任何優勢。隻有藏起來,才能最大限度的減少傷亡。”
連大元轉身去做,黃金榮歎一口氣:“這次又要有不少兄弟稀裏糊塗的做冤死鬼了。”,戴笠安慰他:“不要太悲觀,上海灘出這樣的事情,一片雞飛狗跳。租界內的洋人不會坐視不理的,要是上海灘亂套,他們也沒法生存。到時候他們就要插手。”
杜月笙點一點頭:“戴兄這話大有道理,我們要等,等這事情進一步發展。盧永祥這次做的這麼急,他就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以雷霆萬鈞之勢快速達成自己的目標。時間一拖,他就先耗不起。”
戴笠點一點頭:“若是我猜得不錯的話,最多今天下午,就會有中央要員下來處理此事。嘿,到時候,事情怎麼發展可就難說了。”
劉俊達又一次慌裏慌張的跑了進來:“杜先生,門外,門外——”
杜月笙看著他那欲言又止的樣子,連忙開口詢問:“門外怎麼了?”
“孫傳義親自來了,等著你去迎接他。”
杜月笙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孫傳義來了,在門外。”,劉俊達不得不再說一次。
“這家夥在搞什麼鬼?!”黃金榮沒好氣:“這麼快就等不及要來親自抓人了?”
“不是——”。劉俊達連忙更正:“他就帶著兩個警衛一個司機,說是有要緊的事情見一見杜先生——”
“我這就出去接他!”,杜月笙冷哼一聲:“我倒要看看,他想唱一出什麼戲!這時候還要孤身親來見我,他也不怕我綁他的票!”
“咱們一起出去,青幫三大亨共同去迎接他,給他個大麵子!”,張嘯林建議。
“就是這麼辦!”,杜月笙和黃金榮點頭表示同意。接著杜月笙對餘人開口:“幾位,你們先到裏麵躲藏一下。等我看看這個孫都督什麼意圖再說。”
杜月笙口中的“幾位”自然是指戴笠和張學良。他們兩個答應一聲,轉身躲入後房。
杜月笙三人麵色陰沉的走到大門口,門口停了一輛黑色轎車。車內的孫傳義一看他們出來了,立刻下車打招呼:“杜先生,黃先生,我這次來是要跟你們請罪來的。”
孫傳義一臉的抱歉,那表情不似做作。其實這樣孤身來到杜宅,他心裏也怕得要命。畢竟,他剛剛宣布把一係列的恐怖活動的元凶,都安到了青幫的身上。此時孤身前來,萬一杜月笙沉不住氣,那他可就糟糕了。可他必須來!要是不來,那事情就沒法進行下去。
杜月笙對他的抱歉全當沒聽到,就算他涵養再好,再能給人留情麵,也不可能在此時做出虛假的笑容。他淡淡的把雙手手腕合攏往前一伸,做出一個等銬的動作:“勞動大都督親自來抓我,月笙三生有幸。好了,廢話不說,咱們這就走吧。”
跟過來的杜月笙的手下們立刻把手放進胸前的內口袋裏,作出準備掏槍的動作。
“誤會,天大的誤會。”,孫傳義額頭流下了汗:“月笙老弟,可否容我進屋跟你好好說說其中的緣由?我這實在是逼不得已啊,要不然,我哪裏敢在你頭上動粗?”
“請吧。”,杜月笙冷冷的扔下一句話,然後轉身回屋。孫傳義擦了擦自己的汗,跟著杜月笙進去。兩名警衛緊緊跟隨,孫傳義對他們一瞪眼:“跟著我幹什麼?到杜先生這兒,就跟到我自己家一樣安全,還用得著你們護衛?!”
警衛連連稱諾,再也不敢往裏走。杜月笙心中暗笑,到了這兒,這兩名警衛有和沒有一個樣。真要打起來,他們也是挨槍子兒的貨。把他們留在外麵,反而會使自己有所顧忌。所以這看似虛假的一幕,實際上孫傳義是用心良苦。
進到客廳,孫傳義一把拉起杜月笙的手:“老弟啊,我難為死了,你們幾個快幫我想個辦法。”
“說反了吧?是我們要難為死了。”,張嘯林沒好氣的頂了一句。
客廳內冷冷清清,連杯茶也沒給孫傳義端。而黃金榮卻拿起自己麵前的一杯茶,咕嘟咕嘟的喝了起來。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他喝茶的聲音很大,似乎是在專門氣孫傳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