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踏踢踏的腳步聲中,杜月笙帶著梅蘭芳緩步上了二樓。那踢踏聲是梅蘭芳的皮鞋弄出來的聲音,杜月笙腳下是軟靴,不會出聲。梅蘭芳心中不免忐忑,杜月笙要帶他去哪兒?
上了二樓,杜月笙帶著他一直往西走。直到走廊的盡頭,一間類似於雜物室的小房間出現在他們麵前。他從腰間摸出一把鑰匙捅開鎖,軋軋聲中,兩人進了屋。那門頗為沉重,梅蘭芳搭手一摸,似乎是鐵皮的。
嘎達一聲,杜月笙拉亮電燈,然後隨手把門關上。梅蘭芳放眼四看,麵前三麵牆都是寬大的角鐵貨架。貨架上麵,是一口一口的皮箱。皮箱上麵編著號,大約有十幾個之多。所有的皮箱,都是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箱身的號碼。
杜月笙從裏麵挑出編號為七的皮箱,然後把它從貨架上拖了下來。皮箱落地,砰地一聲,顯示這箱子的份量絕對不輕。梅蘭芳注意到,他放箱子的時候動作在盡可能的輕柔。
杜月笙扭過身來看著梅蘭芳:“現在是多事之秋,我不能為了自己的事把兄弟們搭進去。可你不同,你也愛小冬。既然這樣,那這件事就不但是我的事,也是你的事。所以,我要找你一起做。”
“什麼?”,梅蘭芳還沒反應過來。杜月笙的怪異舉動讓他覺得不安。
杜月笙深吸一口氣:“去接小冬的人,根本就不認識我。按我的推測,他們應該是盧筱嘉的人。盧筱嘉色膽包天,想要強占小冬,這才派出心腹將她劫走。”
“那小冬不是很危險?”,梅蘭芳跌足:“小冬居然受了他們的騙——”
“不是受騙。”,杜月笙搖了搖頭:“小冬很聰明,不會看不出蹊蹺。她心中可能早已經猜到了對方的身份,可為了我,她決定冒險一試。”
“那怎麼辦?我們不能眼睜睜的——”
杜月笙打斷他:“盧筱嘉住在海僑酒店,海僑酒店距離孟宅很遠,現在又是這樣的天氣,他們的車一時半會兒到不了。而我這裏距離海僑酒店就不算遠,開車全速追趕的話,應該趕得上。”
“你想把人截下來?”,梅蘭芳也激動起來。
杜月笙點一點頭:“盧筱嘉敢動孟小冬,我杜月笙就要跟他拚個你死我活!還是那句話,我不想把兄弟們搭進去。這件事情,不管做成與否,都是有死無生的局麵!梅蘭芳,你敢不敢跟我一起去拚命?!”
梅蘭芳渾身劇震:“你說什麼?”,他自小過慣了風平浪靜的太平日子,從沒有想到過有一天自己會拿著武器去跟人拚命。
“像個男人一樣,為自己心愛的女人去死戰!”,杜月笙的聲音終於不再平靜,而是慷慨激昂起來:“你不是整天的對小冬表達著自己的愛嗎?現在,拿起武器,跟我一起去保衛她!”
“我從沒想過用這種方式表達自己的愛——”,梅蘭芳在掙紮。
杜月笙從腰間摸出一把烏黑鋥亮的手槍遞給他:“可現在小冬需要你用這種方式表達你的愛!”
梅蘭芳接觸到那把槍,仿佛碰到了一塊燒紅的鐵。他一個激靈,身體也震了一震。妻子,孩子,家庭......,一個又一個讓他無法割舍,不能無視的東西出現在他腦海。他還在掙紮:自己要為了小冬什麼也不管,什麼也不顧了嗎?今天一去,有死無生......
杜月笙盯著他看了半分鍾,他微微歎氣:“沒有時間了,我不能再幹耗在這兒了。梅蘭芳,回去好好守著你的老婆孩子熱炕頭,好好唱你的戲。”
“什麼?”
“以後你膽敢再對小冬動什麼心思,休怪我姓杜的子彈不長眼睛!”,杜月笙冷冷的說出這句話,然後一記手刀砍在梅蘭芳的頸椎上。梅蘭芳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杜月笙將梅蘭芳拖出小屋,然後拎出箱子,關門上鎖。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梅蘭芳,然後頭也不回的拎著箱子走了。
正廳裏,戴笠臉上的神色變了又變。他猛然一咬牙:“不行,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事情被他搞砸——”
張學良踏前一步攔住他:“別把你那見鬼的想法強加給別人,月笙是好樣的,他若出事,我負責給他報仇!現在,你休想阻礙他!”
陳君容咬了咬牙:“珊寶!”
袁珊寶趕緊站到她身邊。他也很糾結,到底自己該怎麼辦?
“陪我去攔下他!”,陳君容氣呼呼的上樓。袁珊寶狠狠地點一點頭,跟著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