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是徐同學,”尋秋池問,“你不是說徐同學犯了神經病了嗎?”
“嗯,但徐同學嫌疑的確最大。”潛淵說,“你知道出事那天我去學校找她時,她在做什麼嗎?”
“做什麼?”
“丟垃圾。”
“啊?”
潛淵點頭:“沒錯,她在丟垃圾。她的舍友都死了,她嚇得魂不附體甚至不能說話,但她居然跑去丟垃圾。”
“她丟的是什麼?你去垃圾堆翻了嗎?”尋秋池警覺地問。
“翻了,是啤酒瓶,我還帶回來了,九皋的檢驗結果和警方一樣。”
“啤酒瓶?”尋秋池問,“徐同學這個緊要關頭居然喝酒?”
潛淵笑道:“當然不是她。剛才忘了說了,法醫從死者的體內不但查出了醫用麻醉劑成分,還查出了微量酒精。”
“是那三個喝的酒?”尋秋池說,“得,更複雜了,職高生都是未成年人,沒事兒喝什麼酒呢。或許徐同學丟酒瓶,僅僅是因為她覺得喝酒違反校規,不想被追究?你覺得麻醉劑在酒裏嗎?”
潛淵說:“如果有致死劑量的麻醉劑在酒裏,徐同學必定沒有喝,否則她也死了。另外剛才說的異丙酚和羅庫溴銨都是注射麻醉劑,也不知道嚐起來是什麼味兒。總之先吃飯吧。”
三人圍坐吃了一頓簡單的午飯,隨後九皋留在家裏繼續從事刪除工作,潛淵帶著新員工出門,兩人還是開那輛相當不起眼的廉價黑色越野車。
“先到郊區吧,去徐同學家。”潛淵建議。
“你不是說她無法交流嘛?我建議應該先去學校。”
潛淵打著方向盤,冷笑了一聲:“不,如果徐同學是選擇者的話,裝瘋賣傻簡直如同小菜一碟。她被控製在家中,反而保護了一大批人。”
尋秋池問:“我們遇到選擇者該怎麼辦?殺掉?”
“那可不行。”潛淵不急不慢地開著車,“選擇者侵入了徐同學的大腦,如果直接殺掉的話,徐同學也會死的,等於為他們再爭取了一名年輕人口,我們豈不是成了幫凶?通常是遣送。”
“遣送?”
“對,我們有一個特殊的渠道,可以把徐同學和選擇者一起送回無量界, 無量界剝離了選擇者,就會把徐同學送回來的,於是看上去她頂多是失蹤了幾個小時而已。”
尋秋池沉吟:“這麼說……選擇者可以殺我們,我們卻不能殺他們?”
“正確。”潛淵說,“畢竟他們是激進恐怖組織,我們是官方機構。他們無所顧忌,我們卻必須遵守世界協定——我是指和無量界的協定。”
尋秋池往座椅後背上一靠:“這事兒難搞了。”
“沒錯,不公平,但事實如此。”潛淵瞥了她一眼,“往後你還有一百年了,好好幹,我欲把處長寶座傳位於你。”
“謝了。”尋秋池拱拱手,“不用。”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說話,經過一個半小時的車程,終於到達了徐同學家所在的小集鎮。江南的集鎮很富庶,沿街全是四五層的獨棟居民樓,一層開店,上麵住人。
徐同學家並不在街麵上,在一條巷子的盡頭,但也是很氣派的三層樓房,外牆還裝飾著羅馬柱。這個地址是九皋從學校內網的學生登記表裏找出來的,登記表每年填一次,徐同學應該還沒搬家。
他們在路邊隨手停了車,步行前往徐同學家。那棟三層小樓毫無意外地大門緊閉,潛淵也毫不猶豫地從鏤空鐵藝門上翻了過去。
“哎?”尋秋池說,“處長,你幹嘛私闖民宅啊?”
潛淵問:“你會調節幹擾芯片嗎?”
“當然不會。”
“其實隻要閉上眼睛想想就行了,把芯片的幹擾程度調到最高。”潛淵說,“放心吧,這是來自無量界的黑科技。”
“調到最高就完全隱身了?”尋秋池問。
“不,隻是比一隻蚊子還難以發現,但總會有刻意找蚊子打的人。”潛淵笑道,“比如你。”
真他媽的荒誕,騙鬼呢?雖然這麼想,尋秋池依舊閉上眼睛默念:高啊,高啊,最高啊……好蠢啊……但要最高啊……
“過來。”潛淵招手,“我們是特工,理應通行無阻的。”
尋秋池賞他個白眼,不怎麼利落地翻過了鐵門。
“瞧你這白眼翻的,都創紀錄了。”潛淵說。
“是,處長,我覺悟不夠,眼部肌肉失控了。”尋秋池白眼二連發。
她話音未落,突然目視上方,倒抽了一口涼氣。潛淵順著她的眼神望去,隻見三樓的窗台上站著一位身材微胖的女生,在陰鬱的天空下搖搖欲墜。
“徐同學!”潛淵小聲叫道,“她想幹嘛?!”
“還用問嗎?她想跳樓!”尋秋池剛剛邁出半步,徐同學就從三樓一頭倒栽了下來。潛淵拽住尋秋池的胳膊把她猛地往後一拉,徐同學“砰”地一聲悶響,摔在她先前站立的地方,鮮血和腦漿潑濺了兩人一臉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