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位年輕男性,受過良好的教育,談吐文雅,口才超群,平和、寬容、幽默、博學,估計長得也不錯。
徐同學不是在和二次元談戀愛,隻是臆想與這個人纏綿了三生三世;趙同學對此人也頗具好感,出於青春期的羞澀整本日記裏都沒有提到這個人的名字,而是代稱“他”或者“那個人”;劉同學似乎對人不感興趣,對電影倒是興致勃勃,四十多篇日記幾乎都是影評,且電影都是別人推薦的;隻有耿直的斷更俠顧同學在第一頁就直言不諱地寫道——今天瞿老師說,人生雖然隻有幾十個春秋,但它決不是夢一般的幻滅,而是有著無窮無盡的深長意義。如果想領會這些意義,就必須寫日記。早晨醒來時,問一問自己,我應該做什麼;晚上睡覺前,問一問自己,我做了什麼?
“瞿老師?”尋秋池喃喃,繼續往後翻顧同學的日記。
比起徐同學來,她的日記更加乏善可陳,主要內容可以總結為三句話:
一、今天我上了語文、數學、英語、藥理、生理、病理、心理、解剖學等等等等還有音樂課,作業真多。
二、今天起晚了,食堂真難吃,老師真煩,以後不想當護士。
三、沒勁真沒勁,每天都一樣,沒什麼好寫的。
在她暑假前的倒數第三篇記錄裏,寫了這麼一句話:瞿銘真*帥哥,可惜不是我的菜。
“哦,瞿銘老師。”尋秋池點頭,“那瞿老師教什麼課呢?”
可惜四個人都沒寫。
尋秋池往沙發上一仰,本來想換個舒服的姿勢思考一下,結果迅速睡著了。等她醒來,發現九皋出現在她頭頂,胡子拉碴,大瞪著兩眼。
“幹嘛?”她揉揉眼睛。
九皋說:“飯飯。”
“潛淵呢?”她問,“他走之前沒喂你?”
九皋神秘兮兮地說:“處座尚在安眠,畫舸春眠猶未穩,夢為蝴蝶也尋花。”
尋秋池搖搖晃晃地坐起,發了半天愣,猛然想起來似的問:“徐同學怎麼樣?”
九皋努努嘴:“你自己去看。”
尋秋池不明所以的推開他的房間門,九皋跟進,指著左麵一塊屏幕說:“那是醫院搶救室的實時監控視屏,我每半個小時看一次,隻看見醫生和護士監視徐同學的各項身體數據,沒發現儀器報警或者搶救,說明她的情況還算穩定。”
“那就好。”尋秋池鬆了一口氣,“畢竟她才十六七歲,就這麼死了太可憐了。”
“現在可以去做飯飯沒?”九皋問。
尋秋池於是刷牙洗臉梳頭,打著哈欠洗手作羹湯。九皋翻看徐同學的日記本跟到了廚房,尋秋池說:“別偷看人家小姑娘日記。”
九皋笑道:“我連小姑娘鮮血淋漓做手術都能看,何況隻是一本日記。”
他不是在尋找線索,而是認真讀故事,邊看邊評價說:“寫得很好,雖然語言幼稚錯別字連篇,唯一的缺點是不虐,現在的文想紅還是得走虐心路線的。”
尋秋池問:“你能查到她們的課表嗎?”
九皋說:“能,就算校園網裏沒有,我還能黑進教務處的電腦。”
尋秋池想起顧同學寫“瞿銘真帥”的那天是周四,徐同學偷麻醉劑以及女生們出事那天也是周四,便說:“能不能查查禮拜四,有沒有一個叫‘瞿銘’的老師上課?”
九皋就跑去查了,過了十多分鍾回來說:“沒有。還有這四個女孩不是一個班的,課表不一樣。”
“沒有?”尋秋池皺起眉頭。
九皋搖頭:“我查了教師花名冊,沒有叫瞿銘的。”
“學生呢?”
“也沒有。再說你讓我查瞿銘,是因為徐同學暗戀他吧?這學校一個年級隻有幾個男生,全校加起來也不超過三十個,我敢保證三十個裏沒有瞿銘。”
“不是老師也不是學生,那就怪了……”尋秋池下好麵條,不太熟練地煎雞蛋,本來想煎成完美的小太陽,結果最後變成了炒雞蛋。
她問:“那她們四個是不是在校外上課啊?”
“不可能。”九皋說,“衛校管得很嚴,不許學生走讀,雖然有雙休日,但除了周五、周六外每天晚上六點半到九點半晚自習,從晚自習時間起到第二天早上六點一刻,門衛隻讓進不讓出。順便說早上六點一刻是打起床鈴的時間,七點鍾必須坐到教室裏早讀。這種時間安排比起普通高中來可能要寬鬆些,但也算抓得緊了,我想不出有什麼機會能讓幾個女生在周四去校外參加補習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