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反選擇委員會的三個人正在五百米外開會,為了不引起注意,他們把芯片幹擾調高了。潛淵找到了一個被大雪覆蓋的、牛棚大小的破房子(或者原先就是牛棚),為了避寒三個人都擠了進去,在內部點了一堆火。
“星空景觀房。”潛淵說。
尋秋池仰頭望著屋頂上的破洞說:“不下雪就好了。”
三個人都受了點兒傷,但並不嚴重:玲子右側肩膀脫臼,尋秋池額頭磕破,潛淵雙手的手背有較大的傷口。造成的原因是他們在爆炸發生的一瞬間奮力地將八仙桌側翻,任由氣浪把桌子和他們三人都推了出去。
那果然是一張不凡的桌子,是曾經為木匠的瘸子花了好幾月夫潛心做的,結實,牢靠,關鍵時候救命。唯一的遺憾是李蘆萍距離廚房太近,而距離他們太遠,沒來得及把她也拉進來。
玲子扶著肩膀,因為又痛又冷而打著哆嗦,把牙關咬得緊緊的。潛淵的手受了傷,使不上勁,努力了很多次都沒能將她的肩膀接上,尋秋池可以使勁,但不得要領,隻會把她弄得更痛。
玲子勉強笑了笑說:“沒關係,說不定再休息一會兒就好了,我的痛閾值很高的。”
潛淵不說話,在火前專注地烘烤、活動著雙手,希望它們能夠少一些受凍了的僵硬,同時也忍受著血液流通的疼痛。
尋秋池額頭蹭破了流了些血,血跡蔓延到整個右半邊臉,現在已經結冰了。其實她受傷最輕,但看起來最嚇人,她害怕碰到傷口,不敢自己擦,最後還是潛淵抓了一把雪,替她在臉上揉著。
玲子捂著肩膀說:“這真是個特別傳統的選擇者,居然使用土製炸彈。”
潛淵說:“大概因為她沒有槍。”
“按照李蘆萍的算法,剩下的是六個女人吧。”玲子說,“所以是六分之一的可能性,我們得找到這個女人。”
尋秋池突然驚喜地“咦”了一聲,雖然他們攜帶的醫療箱已經遺失在爆炸現場了,可老天幫忙居然讓一把手術小刀片嵌在了她的羽絨服上,她趕緊取下刀片,掀開潛淵的外套,從他的抓絨內衣上割下兩條布,幫他把手背的傷口簡單包紮了一下。
潛淵說:“謝謝,但是你應該割衣服的背麵,而不是腹部,這樣我的肚子有點兒冷。”
尋秋池翻著白眼說:“切,別生在福中不知福!”
潛淵感到兩隻手都舒服了些,於是說:“玲子,來。”
玲子將上半身湊過去,潛淵一手握住她的上臂,一手扶住她的肩膀,說了句“忍著點”,兩人一起用力,也同時“啊”地痛呼出聲,終於把玲子脫臼的右臂裝了回去。
尋秋池忘情地吻著那把刀片說:“寶貝啊寶貝,愛你喲~”
潛淵因為劇痛而倒抽了半天涼氣,問:“現在我們還剩下什麼?”
玲子苦笑:“剩下三個人,所有的東西都丟了。對了,我口袋裏還有一塊巧克力,分著吃了吧。”
潛淵說:“我有打火機。”
“我有寶刀!”尋秋池原本隱隱作痛的額頭因為被雪擦過,反而什麼都察覺不到了,因此顯得很興奮。
“那我們得往回走,”潛淵說,“趁著夜晚去車上取東西,否則我們會被凍死。”
玲子聞言又苦笑:“也不知道車還在不在。”
車即將不在。第二場爆炸發生在淩晨一點,潛淵等三人為了防止萬一,特地等到了深夜才行動,當他們艱難地冒雪穿過一片小鬆林,距離村莊僅有二百米的時候,他們的愛車隨著一團火球躥高了兩米,接著自己也化為一團絢爛的火球,一並帶走了所有的裝備、給養和儀器。
三個人趴在鬆林裏欲哭無淚,他們能看到火光,但由於房屋的阻擋看不見村頭的一切。尋秋池幹巴巴地說:“過年了,放焰火啦。”
潛淵扶著鬆樹,蹲在雪地上,喃喃道:“居然還是個定時土製炸彈。”
尋秋池問:“你怎麼知道?”
潛淵歎了口氣,說:“玲子,我們必須求助了,你還有別的方式聯係四處嗎?”
別的方式是指除了移動電話以外的方式,三個人的手機都在爆炸中遺失。為了在村民趕來之前慌忙撤離,他們甚至都沒有時間在身下翻找一下。
玲子搖了搖頭:“我還有一個衛星電話在車裏,可惜炸了。”
三個人麵麵相覷,不約而同蹲了下來,歎氣。
爆炸的巨響讓福根生從床上驚坐而起,他看見為了準備年貨仍然在廚房忙碌的老伴撞進房門,驚慌不定地問:“怎、怎麼了?!”
他也問:“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