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局長(1 / 2)

姚馥蘭從樓道拐彎處的巨幅壁畫裏跳了出來,把尋秋池嚇了一大跳,還以為裏麵那個穿著大毛領子的死貴族活了。

潛淵解釋說:“壁畫裏是電梯。”

尋秋池簡直氣不打一處來:“既然有電梯為什麼不坐?!”

潛淵攤手:“我們沒有電梯通行卡,隻有七樓的人才有。”

姚馥蘭攔在他們前麵,得意洋洋地舉著電梯卡:“好哇,居然聲東擊西,裏外勾結!”接著她又舉起手機:“有了這個APP,任你們跑到天涯海角我也找得到!想越過我,沒門!”

潛淵對尋秋池附耳低聲說:“那個就是監控程序,你拔出了劍,她手機會收到通知的。”

尋秋池翻了個白眼,心想你不早說。

潛淵站直身體,正色道:“姚馥蘭,你至少有三點弄錯了。第一,我是反選擇委員會華東局行動七處的處長,我是委員會中層,我有見局長的權力。”

“第二,我是內部人士,虎賁也是,所以不存在什麼內外勾結。”

“第三,”他說,“我想你還沒資格當局長的代言人。”

姚馥蘭放下了舉手機的手,惡狠狠地瞪著潛淵。

潛淵毫不示弱,與其針鋒相對。他戴著眼鏡,眼神顯得不那麼犀利,但他柔中帶剛的氣勢在,是一種綿綿不斷地勁道,姚馥蘭隻支撐了十多秒便敗了。

她臉上的咄咄逼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為難,甚至帶點兒祈求的神氣:“潛淵,你要對局長說什麼呢?你不要再拿煩心的事情去打擾他了,他老了,累了……”

潛淵打斷道:“他1887年出生,到1950年才參加反選擇委員會,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是老了,已過花甲之年。但是從1950年至今不過六十多年,距離他一百年的工作年限還剩三十餘年,甚至比我還要多,更不能與四處長燕語等一線元老相提並論,從這個角度說他何老之有?”

姚馥蘭搖頭:“不,他老了……大中華區總部已經通過了他的申請,到本周五,他就提前退休了。”

這次嚇了一跳的是潛淵:“為什麼?”

姚馥蘭的肩膀垮了下來,垂下頭,蜷曲的額發覆蓋住她半張麵孔,原本嬌小但生氣勃勃的小身板兒有些佝僂,仿佛突然老了幾十歲。

她難以啟齒似的糾結半天,終於捂住了臉:“唉,我不攔你,你自己去看吧。”

陸陸續續有人圍了上來,他們都是聽到了姚馥蘭召喚來到五層半的。他們當中大部分人認識潛淵,雖然明知姚馥蘭要抓他,還是對他點頭微笑打招呼。尋秋池粗略數了數,來的人有十二三個,沒有虎賁和白鷺,猜測差不多全樓的人都在這裏了。

“局長出什麼事了?”潛淵追問。

姚馥蘭沒有說話,側身讓開了道兒,其餘人也隨著她往兩邊閃。潛淵滿心困惑,拉著尋秋池往樓下走。他走得很慢,並且盯著姚馥蘭希望她解釋點兒什麼,但姚馥蘭扭過頭,然後打開壁畫電梯走了進去,把電梯門關上了。

“出什麼事了?”潛淵問其他人。

他們也搖頭,默默指了指樓下,意思是讓他自己去看。

“你們不知道?”潛淵問。

“不知道。”有人說,“我們隻知道出事了,但具體什麼事,局長和姚馥蘭都沒有說明。所以如果下麵有什麼情況,還請七處長及時通知我們。”

潛淵同意了,他拉著尋秋池來到六層,接著是七層。

七層是個很奇怪的空間。

位於地下室的樓層,即使是地鐵站那樣廣闊的空間,也透露著不見天日的壓抑。華東局總部大樓雖然富麗堂皇,但從一樓到七樓始終都有壓迫感,而七層這種感覺更甚。人仿佛站在地心的一粒小小氣泡中,呼吸沉重而困難,因為周圍堆積著幾億年的岩石。

但是這裏很華麗,華麗到許多裝飾都完全沒有必要。

尋秋池沒什麼美學素養,也說不清眼前裝修到底是什麼風格,總之她覺得自己的少女心承受不了那些雕刻、瓷器、地毯和帷幔,眼睛累,心也累。

姚馥蘭依舊是坐電梯的,她提前一步,正在門邊等待。

麵前是一個小小的廳堂,大約二十平米,周圍掛著綠色係為主的壁畫,畫得都是森林和湖泊風景,讓尋秋池瞬間想到《瓦爾登湖》之類的(她的文學和美學素養也就到此為止)。廳堂盡頭是一扇木質鑲金邊雕花大門,裝飾累贅,和壁畫上悠遠寧靜的自然景色完全不搭。

姚馥蘭推開門,撲麵而來的是一股濃鬱到讓人幾乎要吐出來的香氣,尋秋池五官靈敏,容易受刺激,因此下意識捂住了鼻子:“好香啊!”她小聲說。

潛淵觀察著姚馥蘭。

姚馥蘭早已適應了這種香氣,這種茉莉頭油混合著梔子香粉混合著玫瑰香水的氣味。等潛淵和尋秋池進入後,她關上了門,背手靠在門口看著,一語不發。

這樣氤氳的香氣中,似乎視線都跟著一起模糊了,潛淵扶了扶眼鏡,用餘光看了一眼姚馥蘭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