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過去,法師對潛淵“凶手返回”的理論表示了懷疑,連潛淵自己都有些動搖,更多的把希望寄托在九皋和尋秋池身上。
可後兩位也踢到了鐵板,他們居然找不到阿暉。
工人新村有一南一北兩個入口,南入口由於圍牆外拆遷,從幾個月前就封閉不用,所以小區居民車輛出入隻剩下北入口。
北入口的門衛崗亭上裝著一個監控探頭,但那玩意兒是壞的。因為老小區沒有物業,主要靠居民自治,也就是通過社區大家湊湊錢,請個打掃衛生的來把小區路上、樓棟下掃一掃,倒到垃圾;請個能喘氣的老大爺坐在門衛室裏出出樣,也就得了。
那隻監控探頭名存實亡三五年了,從來沒有人管過,也沒有人報修。除了這個探頭,小區中心還有另外一個,禍不單行也是壞的,而且還是人為破壞。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不知道是哪個癟三爬上去把線路剪了。居民懷疑是踩點的賊,但懷疑歸懷疑,依舊無人問津。
在工人新村出口的馬路對麵,向南300米有一個治安探頭。警察叔叔的東西當然不可能壞,但是這300米的距離導致了九皋和尋秋池根本看不見第一現場。他們幾乎是絕望地盯著監控一幀一幀地找,最後得出了結論——阿暉沒有走這條路,簡直大爺的!
到了第三、第四天,追查似乎走進了死胡同;等過了元宵節,3棟的清理現場都開工了,九皋和尋秋池已經形同放棄,潛淵和法師也打算從2棟101室撤場了。
對於反選擇委員會來說,失敗總比成功多,選擇者總是冷靜周密,狡猾克製,以他們為對手甚至比抓間諜更困難。
因為間諜是人,人總有衝動犯錯的時候,人總有許多懼怕和欲望,總有破綻和把柄。但選擇者極少衝動,偶然的情況下才犯錯,他們無所畏懼,他們無欲無求,反正在嚴謹的定義中,他們已經是死人了。
然而七處還是迎來了絕處逢生的機會。
起因是九皋一直在監聽公安的電台,尤其是工人新村附近派出所的,他截獲了小區居民的一個奇怪的報警電話。
那是7棟乙單元401的一位住戶,一名六十多歲的阿姨,姓張。她淩晨四點致電110,說樓上501有賊,能聽到賊在走來走去,還把什麼東西掉到了地上。
接線員問她,有沒有可能是樓上住戶造成的聲音?老房子隔音差,上邊有點兒動靜,樓下聽得一清二楚,況且她老年人覺少易醒。
張阿姨說:“怎麼可能呐?我們樓上的老伯伯死了好幾年了,房子現在是他兒子的,但是他兒子媳婦在某某市,遠得很呢,一年都回不來一次。老伯伯的兒子正委托我幫他賣房子,都掛在中介所好幾個月了,喏,連房門鑰匙都在我這裏!”
由於張阿姨獨自居住,她不敢一個人上樓查看情況;她的孩子們雖說住得不遠,但白天都要上班讀書,把他們大半夜喊過來也不太好。110平台綜合考慮各方麵情況後,通知轄區派出所,讓立即派兩個值班民警去看看。
民警在二十分鍾內趕到了阿姨家,三人拿鑰匙去501開門,但門裏什麼都沒有。電閘合著,水閘關著,桌椅板凳還在原來的地方,地麵由於是水泥的也看不出腳印,總之民警前前後後找過了,客廳房間廁所廚房,包括陽台上都沒有人。
民警委婉地批評了老阿姨的幻聽症。
張阿姨嚴肅地表示這個房子裏必須鬧老鼠,不然無法解釋。
民警和張阿姨共進警民和諧之早餐,早餐菜色有:豆漿,油條,糍粑,小籠饅頭,榨菜,蘿卜幹,老幹媽,白粥等等。餐桌上大家把粥言歡,然後散夥。
潛淵聽說了這件事,他想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於是派法師去那戶鬧鼠害的人家看看。
比起旁人來,法師有特殊的優勢——他是個和尚,長得又慈眉善目,貿貿然上門還可以解釋為正當化緣,不會輕易挨人家的揍(細想想其實更可疑啊)。
法師問:“7棟乙單元501是嗎?”
潛淵正在看書,漫不經心地說:“是啊,別走岔了,501上麵還有601,那是違建,五樓住戶私搭亂建的。”
法師就去了。
他找到7棟進了乙單元,接著爬樓來到501門口,先是輕輕敲了敲門,見沒有動靜又敲了敲門。他不敢弄出太大響聲來,因為樓下住著個耳朵靈敏、好管閑事且神經脆弱的阿姨,萬一被她發現了,又得報警。
於是和尚低唱了一句佛號,掏出了撬鎖工具。
“一切都是為了工作,我佛慈悲。”他說,然後駕輕就熟地撬開了501的防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