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秋池是在西南局局長無花的辦公室裏醒來的。她躺在無花局長的陳舊的、吱嘎亂響行軍床上,蓋著一條勉強還算幹淨的被子,身邊坐著姚馥蘭。
姚馥蘭的歡欣完全發自內心,她高興得連續叫了好幾聲:“尋秋池,尋秋池,尋秋池!”
“……”尋秋池懶洋洋地舉起一隻手,放在額頭上。
姚馥蘭問:“秋池,你頭疼嗎?”
尋秋池低低地說:“還好……就是渾身……沒力氣。”
“當然沒力氣,你都睡了快二十個小時了!”姚馥蘭說,“而且你還在發燒,話說淋了那麼一場雨,不發燒才有鬼!”
“淋雨……”尋秋池揉著眼睛中間的穴位。
姚馥蘭問:“你還記得發生了什麼事嗎?”
尋秋池想了半分多鍾,然後說:“記得。”
姚馥蘭鬆了口氣:“那還好,我差點兒以為你失憶了。我……”
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打斷了她的話,兩個女孩開始用眼睛四處尋找,最後發現鈴聲來自於尋秋池的身下。
“啊,是法師的手機。”尋秋池想起來了。
姚馥蘭表示驚詫:“居然還有人打電話給他?”
尋秋池摸出八星八箭雙卡雙待荷蘭小牛皮高端氪金手機,看上麵的來電顯示,見隻寫著“匿名號碼”四個字,便很幹脆地掐掉。
“有沒有良知啊,騷擾電話連和尚都不放過。”她嘟囔。
沒想到對方挺執著,居然又打過來。
尋秋池便接了,十分沒好氣:“歪!”
對方說:“歪!歪!你是不是華東局行動七處的法師啊?你們七處怎麼搞的啊?處長潛淵的電話關機,一個叫尋秋池的也關機,隻有你的能打通還打了好幾次!你們到底有沒有一點政治責任心啊?”
尋秋池問:“你誰啊!”
對方說:“歪?你這個口氣很不好嘛!你是不是法師啊?我是反選擇委員會大中華區總部仲裁八庭趙庭長啊!你們行動七處和華東局局長文怡的仲裁案馬上要開庭了呀,你們七處就一個九皋到庭,他還一問三不知裝瘋賣傻!你們處室的負責人到底來不來啊?不來要提交延期申請書的呀!這是最後一次通知了,再不來對你們很不利啊!不但華東局要告你們,我也要告你們藐視仲裁……”
尋秋池掛了電話,然後關機。
姚馥蘭問她:“是誰呀?”
尋秋池說:“是詐騙電話。”
姚馥蘭說:“哦。”
兩人對坐,默默無語。過了許久,姚馥蘭打破沉默問:“事情我都聽無花局長說了,你覺得潛淵……潛淵和法師什麼時候能回來?”
尋秋池搖頭:“重慶站長和無花局長都不知道,我怎麼能說清楚。”
“那他們還會回來嗎?”姚馥蘭問。
尋秋池又搖搖頭,捂著臉,再也不想多說一句話。
一個月後,華東局行動七處駐地,會所之家。
尋秋池將潛淵和法師的黑框照片端端正正地掛在了客廳中央,九皋在旁邊觀看。
“……”九皋說,“還沒確定他們死了,先不要掛遺照好伐啦?”
尋秋池把黑袖箍也戴上了,抽泣著繼續疊小白花:“都……嗚……都一個多月了,如果沒死怎麼會不回來?一定是死得透透的啦!”
九皋說:“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他們倆可是中了子彈的,就算在無量界那麼先進的地方,好歹也得養兩個月的傷啊!”
“你確定?”尋秋池凶狠地望向他。
九皋心虛:“我……我不確定。”
尋秋池嗚哇哭起來:“就是嘛,你都不確定還跑來安慰我,根本就沒有用啦!”
九皋說:“得得得,你繼續紮花圈吧,記住別放哀樂,太慘了。”
尋秋池立即把桌上的藍牙音箱打開了,樂聲傳遍家中的每個角落,九皋不自覺地就開始對著遺照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
尋秋池哭著說:“我要為潛淵守節八十年……”
九皋說:“行行你說什麼都行,我給你捐個牌坊。”
“我要乾隆皇帝給我題字。”尋秋池哭。
“那有點困難,我請老靳偽裝乾隆給你題個字怎樣?”九皋沉吟。
尋秋池突然問:“姚馥蘭呢?”
“看望兒子去了。”九皋說,“她的嘴巴可真嚴實,到現在對孩子的下落也沒透露一個字,在我們麵前也不肯說。”
“吃一塹長一智,不能怪她。”尋秋池表示理解。
仲裁取得了意外的結果,行動七處在無人(九皋不算是人)到場的情況下居然大獲全勝,得到了仲裁庭90%的支持,其原因主要由於虎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