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襲銀絲隨著搖晃的頭,垂落下來,發冠盡散,看不清他的容顏,隻知,月光下,那些銀發格外華光,格外妖嬈,一襲染血的青衣,沒了他往常的慵懶,隻剩下淒涼。
落輕離眸光微閃,若說前世顏歌,他是京中首富,連皇室都要忌憚的顏家二公子,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更沒有任何人對他不敬,他不同於沐雲塵,一出生,便是一頭華發,遭人嫌棄,被定為是不詳的妖孽,雖是皇子,可卻沒有任何人的尊重,相比前世,更是不同。
顏歌,他瀟灑,淡漠,卻有著縝密的心思,不然,也不會在自己與憶兒之間,一步一步布下棋局,而沐雲塵,他同樣的瀟灑,不羈,雖同樣有著縝密的心思,可相比前世,他的心思簡單得多,他的心,更是容易被掌控。
因為天生被定為妖孽,雖遭人嫌棄,他卻順水推舟,樂在其中,每日賞花飲酒,隻知風月,美人成群,從不上朝,當真是坐實了妖孽風流的名頭,可自己知道,那些全部都是假象,他收在府中的美人,恐怕長什麼樣子,連他都不知道,其實,既然不喜歡,他完全可以處理那些女子,可他卻冒著被揭穿他風流假象的危險,仍舊安頓好那些女子,供他們吃喝玩樂,也許,這就是沐雲塵與顏歌最大的不同之處,顏歌沒有這麼善良,而沐雲塵,確是那皇室中,最有情感,最幹淨的人。
正是因為這些,他才會,結交這個朋友,若說最了解顏歌的人,不是南辰,可了解沐雲塵的人,確是自己,也許,他若真死了,他便是自己一生的朋友了,一切的一切,終歸是不忍。
“世子!”淩言的聲音,打破他的深思,轉眼看去,隻見他單膝跪在地上。
“世子,都怪屬下太過魯莽,傷了您!”
“你的錯,不是傷了我,而是差點傷了她。”清冷的聲音,在庭院中回蕩,他真的不敢想象,那劍氣,打在憶兒身上,會有什麼後果,自己的心會多痛。
“世子下令,淩言接受懲罰!”淩言不在多說,頭在胳膊上埋得更低了些。
“養好傷後,便去暗隊,我隻給你一月時間,我要看到盛天,最精煉的暗衛!”沒錯,不報仇,是不願生靈塗炭,也無意江山,可不代表,會放棄一切勢力,今日沐雲燃帶了一隊禦林軍,包圍了王府,這更加深了他要操練軍隊的念頭,沒有實力,就沒有生存可言,又怎麼保護她,沒了生命,又怎麼愛她。
“是!”
隨著淩言與所有暗衛的隱退,整個王府變得越來越空寂,清風拂過,格外冷,還好,在輕離閣,還有一人等他......
皇宮內,大殿內室的床上,太監已經為沐雲塵換上幹淨的衣衫,他的臉色蒼白如紙,氣若遊絲,沒有任何生機,侍女太監紛紛站在一旁,做著自己的事,沒有絲毫,皇子受傷,召喚太醫,慌忙診治的景象,他獨自一人待在那空曠的內室,因為大殿之中,不能有暗衛進出,所以,他此刻,身旁沒有任何人。
將所有的淒涼,留給了自己。
禦書房內,皇帝看著下方的太醫,緩緩撐開手中的折子,“他怎麼樣了?”
“回皇上,九殿下......”
見太醫猶豫,遲遲不語,皇帝並未抬頭,“有什麼事說。”
“是。”那太醫俯身,“九殿下被利劍所傷,本也是皮外傷,並無大礙,可卻被內力傷到了心脈,又苦鬥一番,未曾得到即使的醫治,暈死過去,此時......恐怕是回天乏術了。”
聞言,皇帝拿著折子的手一僵,抬起頭,眼中這才染上幾分重視,看向下方的太子,“怎會如此嚴重!”
“父皇,兒臣隻是聽聞九皇弟去了落王府,便追去了,到了落王府,便見九皇弟倒在地上,滿身是血,暈死了過去。”
落王府?皇帝皺了皺眉,一把將折子仍到書案上,對太醫說道,“你先下去吧。”
“是。”那太醫,用衣袖抹了抹額頭上的汗,並不是怕救不了沐雲塵皇帝發怒,而是怕聽到一些朝堂之事,惹來禍端,此時馬上退了出去。
“在落王府,你可有見到落輕離?”待太醫退下,皇帝重新看向太子。
“兒臣不止見到了落輕離,更是發現了滿院的精兵暗衛。”
“暗衛?”皇帝的臉色,此時更加陰沉。
“沒錯,兒臣還質問他,深夜裏召集這些暗衛作何,可落輕離卻敷衍兒臣,說是活動筋骨,保衛王府。”
保衛王府?難道,落輕離此話有什麼深意不成?皇帝不由沉思,更是與太子想到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