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輕離輕輕一愣,一陣琴聲飄然入耳,末亦見他不動,便想再次去攔住夜傾憐,可又被他扯住了衣袖,待末亦轉身看時,便見落輕離的唇角流出絲絲鮮血,漸漸低落雪衣之上,開出妖豔的梅花,而落輕離自己也在不可思議的低頭看著衣服。
夜傾憐在喜娘的簇擁下跨出大門,鞭炮聲愈演愈烈,杏花樹下的身影軟軟倒了下去,那琴聲也在喧鬧聲中消散,南千尋正從花轎中撤回身子,看似將轎簾挽了起來,見夜傾憐走來,便笑嘻嘻的跑到她身旁,想伸手扶她,卻被不著痕跡的躲開,南千尋也不在意,笑看著夜傾憐上了花轎,便也翻身騎上駿馬,在熱鬧的歡呼與鞭炮聲中漸行漸遠。
一路走來,乃是十裏紅妝,百姓們圍在紅毯的兩岸,風吹起轎簾,微微卷起轎中人兒的一角蓋頭,露出朱紅的唇角。
卻突然有人說了一句不應景的話。
“聽說沒,沐王府的離歡公子眼睛已經好了。”
隨即,有幾人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
夜傾憐愣了愣,嘴角蔓延一絲苦笑,何嚐不知那人的心意。
南千尋騎著駿馬,走在最前方,紅唇輕輕勾起弧度,直走了一段時間,才在宮門前停下,而那裏早已聚滿大臣官員,包括跟隨南千尋的使者,正在等候迎接。
南千尋翻身下馬,走到花轎前,由侍女掀起轎簾,他則傾身像裏麵伸手。
花轎中的人伸出小手,南千尋當即笑著抓緊,將夜傾憐從花轎中拉了出來。
隨後,在一片恭喜聲中,兩人進了皇宮,前去月樓。
與此同時,皇府裏,沐雲瀾同時收到兩封信,一封出自夜傾憐,一封則沒有署名,隻寫著:
大婚月樓,寒冰依現。
……
月樓中,一對新人攜手走進廳堂,兩襲紅衣劃過地麵,留下一片華光。
“一拜天地。”
隨著喜官的高喊聲,兩人緩緩轉身,低頭行禮。
“二拜高堂。”
因是在盛天京中舉行大婚,沒有南千尋的親人,夜傾憐亦是遺孤,以表對這次婚禮的看重,按理說皇帝應當出席,今日卻不知怎的竟沒有前來,正在眾人思索時,第三聲已經響起。
“夫妻對拜。”
在一旁丫鬟的攙扶下,夜傾憐漸漸側身,微微低頭,便能看到對麵那人的一角紅衣。
南千尋眸中笑意深刻,隨著一聲“送入洞房”樓中的人們都沸騰起來。
夜傾憐也在丫鬟的攙扶下上了二樓,而南千尋則留在一樓,飲酒陪客。
直到暮色四合,月光漸漸呈現,眾人又說了一番恭喜的話後,才紛紛離去。
一時間,整個月樓飛舞的滿是紅綢蔓紗,還有一桌桌用過的酒席飯菜,和未散盡的酒香。
南千尋緩緩上了二樓,門前早有喜娘等候,見南千尋來了,連忙笑著打開房門,然後在合上。
房內燭火通紅,映照著滿屋的紅紗,在交雜著窗外照來的月光,越發迷離。
有一襲紅衣的人兒坐在喜床上,長長的嫁衣從側麵流泄而下,那少女突然想將蓋頭扯下,卻被人抓住了手。
“娘子何必如此心急。”
南千尋笑著,想將她的手移開,她卻緊緊不動。
“嗬嗬……”
一聲輕輕淺笑,讓夜傾憐的手一頓,漸漸的不在用力。
南千尋眸中笑意更深,一點一點將她的手移開,走到一側,拿起喜秤,輕輕將蓋頭挑起,那少女紅妝輕施的容顏便出現在他的麵前。
“寒冰草呢。”
夜傾憐直接起身,冷冷的看向他。
南千尋幽幽一歎,滿是委屈的看了她一眼,便走到擺滿紅燭,桂圓花生的小案上,提起酒壺,斟了兩杯,“娘子既說好要給我一次大婚,那便陪千尋將合巹酒飲下吧。”
夜傾憐不動,隻冷眼看著他將酒杯放到唇邊,微微仰頭,一飲而盡。
南千尋對她一笑,過了許久後,夜傾憐才走到案前,端起酒杯,同樣一飲而盡。
兩襲紅衣,站在各自的對麵,燭光微閃,照映出一人輕笑,一人無言。
突然,一道光線閃過,夜傾憐猛地一驚,卻已被南千尋抱在懷裏,兩襲紅衣交纏著旋轉,直到了床邊,南千尋才坐了下來,緊緊將懷中人兒抱住。
“放開我!”
夜傾憐用力掙脫,他卻緊緊不放。
“南千尋,你真的想讓南月江山和你陪葬嗎?”
“為你有何不可?”
輕輕吟出,他的語氣幽然,不在等夜傾憐反抗,便將她放到了床上,坐在了他的身側。
咫尺之間,南千尋用纖細瑩白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輕輕俯身,讓她的視線與他交彙。
這雙眸子,這個人,這段情,他想了好久好久,今時今日,終不負一世的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