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通透,也不再過多責備,畢竟這幫近衛軍跟著我出生入死,多次在戰場之中護住我的性命,甚至不惜以命抵命,這種小事,不必過多計較。心情不佳……
我突然愣住了,回過神來,咬了咬牙,猛地捏緊了拳頭。
我抬起頭來,看向對麵的熊飛昂。
這時候的熊飛昂還是滿臉憤憤不平,我不給他罵人,他就一派擠眉弄眼的樣子,磨牙切齒,恨不得隨時衝出去把那門口幾個守衛陛下帳子門的侍衛狠狠抽打上一頓。
“那幫子秦國人怎麼樣了?”
我問道。
熊飛昂罵了一句。
“他奶奶的,陛下,俺竟然不知道那幫子秦國人那麼能忍,竟然到現在一個也沒有甩手離開!”“一個也沒有?!”
我抬起頭來,看向對麵的熊飛昂。
“對,一個也沒有。”
熊飛昂肯定道。
我抬頭,看著對麵肯定斷言的熊飛昂。
熊飛昂此人,雖然心思耿直,但是素來不會彎彎繞繞,所以他不可能撒謊蒙騙我。既然如此,他所說的一切,便都是真的。
我眼神從熊飛昂身上移開,投射到了主帳之內的一個角落,眼簾微微蓋上,眼神晦暗不明。
少女當日的言語曆曆在目。
她看著我,目光堅毅,卻不是為了我。
——“皇兄,不管當日秦文軒是因為什麼樣的原因靠近了我,如今我倆已經是交心,我衛珠現在已經是自願當他的妻。”
——“衛珠懇請皇兄成全,也莫要再徒增殺孽,讓更多的百姓士兵平白丟了性命,這亦是父皇所不希望看到的,父皇一生所願,隻不過是為了百姓的安定富足,昔日衛珠嫁入大秦,不論原因如何,衛珠亦是希望能護住兄長性命,父皇心血,百姓平安。”
少女從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日日惹事,大大小小闖了不少禍事,也經常受到我的訓斥,卻從不懇求我,今日,她竟然為了那個男人,低聲懇求。
——“衛珠,懇求皇兄,成全。”
——“珠兒,你變了。”
—— “對,珠兒變了,所以皇兄,您不值得為珠兒做這一些,皇兄,收兵吧,回去吧,不要再打了,就算衛珠求皇兄,收兵吧。”
我猛地捏緊了自己的拳頭,指甲深深地陷進肉裏,我垂在身側的右手,滴滴鮮血在熊飛昂看不到的角度滴了下去。
珠兒,你便是為了他,什麼都肯做嗎?!
你以前從不願意為任何人低頭,未出閣之前在大衛從來沒有受過一點苦楚,是昔日衛國先帝太子皇後捧在手心裏的掌上明珠,飛揚跋扈,從內到外散發著一股磨滅不了的光芒。
然而如今,昔日你為了衛國出嫁卻不願意回衛國,為了秦帝第一次反抗我的話,不願意回大衛,如今更是因為秦帝想求和,你便要為他反悔自己的誓言,回到衛國軍營找我?!
我猛地抬起頭,視線緊盯著衛國主帳的一角。
衛珠,你當朕是什麼?!
我抬起頭,看向熊飛昂。“朕知道了,下去吧。”
熊飛昂抱拳,後退一步,卻在這時他沉吟一瞬,有些為難地開口。
“這,陛下,不送些許吃食過去嗎?”
我本來在伸手重新拿起奏折,熊飛昂的這一句話,讓我頓住了手中的動作。
我冷笑了兩句,微微蓋上眼簾,掩蓋住自己眼裏莫名的情緒。
“不必了,他們願意等,那就讓他們繼續等。”
等吧,愛等便等,又不是我故意讓他們來的,讓他們等的,他們自己找上來願意來喝涼茶,餓肚子,那邊順著他們的意思唄。
等不下去,那幫子人自然便會回去了。
我故意忽略了自己內心裏突然冒出來的莫名其妙的酸氣。
這股子酸氣,直到後來的後來,我與珠兒分開,我才察覺到當日自己的心思。
“下去吧。”
我又對熊飛昂重複了一句。
“諾。”
熊飛昂抱拳,快步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