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2 / 3)

他來這兒吃飯,倒也不全是因為Ank的慫恿。這兒的菜,每天來都有新鮮感。前段時間因為加班,他改吃關氏大廚的拿手意式餐,濃重的香辛料讓他好一陣不習慣。

難怪Ank想獵她……柳秋沐有些出神地盯著壓蘿卜片的女子。她在尋常人眼中或許隻是一個小食店的小老板,一個美麗而冷漠的女子,而Ank看到的卻是她的廚藝才能,想必,她還有其他廚技未展露。

Ank的渣言渣語,他當然不敢坦白給她聽。而且,他也不會把Ank的渣言當成真。

他尊重女性,絕不會像那個奇貨可居的家夥為了目的不擇手段。

可他今天來這兒,也是受了Ank的重托啊……

呼……歎氣,他感慨香蕉白蘿卜一下子就堆成了小山。

因他的歎氣偏頭,勞又樂順口問一句:“Dano今晚想吃什麼?”

“烤肉……”他在心裏將Ank罵個臭頭。

烤肉?勞又樂皺眉。

“我想請你烤肉……不不,是請你一起參加烤肉活動。”他急忙糾正。

“活動?”

“對,活動……也不是也不是,我的意思是,關氏下周要舉辦一個烤肉晚會,但師傅不夠,想請你幫忙,Ank說薪水按小時算。”柳秋沐將儲奉封前一個小時對他說的話加以潤色。

“時薪?”她被這兩個字眼吸引。

“具體數字要問Ank……”

“你的意思是下周關氏的烤肉晚會需要師傅或服務生,按時薪計?”她起了興趣。

“是。”

“具體什麼時候,師傅要做些什麼?地點在哪兒?”

見她雙眼發亮,他反倒遲疑起來,但對她的問題倒是答得仔細:“時間是下周六,晚會七點開始,師傅和服務生五點就要到場準備。在關氏怒櫻園。”

“七點的時間段啊……”她沉吟。周末的時候,小飯館倒不是很忙,她去關氏見識一下也好,還有時薪,為什麼不要。又想了想,她點頭,“好啊。”

好……好爽快……柳秋沐沒想到這麼順利,腦中空白五秒,突然鬆了一口氣。他以為她不會答應或勉為其難呢,畢竟,出門前,儲奉封在他耳朵裏灌了一噸的“艱難險阻說”,叮囑他要循循善誘,以柔克剛,投其所好,若是萬不得已,就以利誘之。

Ank是白癡!柳秋沐在心底肯定。

十月中,夜色清涼,燒烤的好時節。

關氏,怒櫻園。

十月的櫻樹與尋常樹木沒什麼不同,灰色的樹杆,一片片綠葉懸上枝枝丫丫上,人為的燈光和裝飾將園內照得明亮如晝,怒櫻園內香衣鬢影,一派優雅之景。晚會現場被隔成兩區,無數盆菊花擺成一道一米寬的S形分隔區,將烤肉區和主餐區分開。主餐區,也是會區,那邊,參加晚會的俊男美女三三兩兩閑談著,而菊花的另一邊,燒烤師傅穿著統一的白色廚師服,一本正經地與各色食物相親相愛。勞又樂就是其中一名。

環繞的音樂從不知藏在哪裏的喇叭裏流瀉出來,她分不清那是什麼音樂,耳中隻感到一下子小提琴,一下子大鋼琴,舒緩柔和,讓人通體舒暢。

主餐區中心有一個圓形食物桌,人們可以直接取用已烤熟的食物,也可以到烤肉區點餐,隻要你說明自己的口味,燒烤師傅會立即為你烤上一盤。因此,不僅主餐區人影搖動,就連燒烤區的空地上也站了不少精品男女,或低聲談笑,或欣賞燒烤師的純熟技藝。

真是高雅的烤肉……勞又樂豎著耳朵聽關氏八卦,並努力讓自己麵無表情。

她迫不得已,她非自願啊。

她側前方是一塊空地,時有男男女女駐足,等待食物出架的同時,他們的言談自然也成為燒烤師傅的娛樂之一。

二十分鍾前,她從兩名模樣斯文的男士口中聽到,那些穿梭於晚會之間的服務生全是關氏餐飲部的高管,無論是送食物的還是端酒倒酒的。

十分鍾前,她從五名女子口中聽到“移動內髒”的故事。她們嘰嘰喳喳,繪聲繪色,就像親眼看到一般。

盡管她們小聲談論,神秘兮兮,不過還是讓她給聽到。據說,展覽館內有一副會自己移動的內髒,管理者明明將它們泡在玻璃容器裏,可第二天,它們自己移到一副人體標本身上。那副人體標本是前幾天剛剛入館的,隻有頭顱、骨架和四肢,獨獨沒有內髒,管理者發現,內髒一件不差的、整齊地嵌入人體標本的腹腔,泡過內髒的藥液在地麵形成一道半幹的水痕,像被什麼柔軟的東西拖過。管理者以為是人為的惡作劇,立即向館長彙報,館長查詢,結果卻是“無人為移動痕跡”。後來,管理者將內髒重新泡回玻璃器,可隔個三五天就發現內髒跑到人體標本的腹腔裏。如此反反複複,反反複複,管理者火大了,某天,管理者一邊整理內髒一邊罵:“你們要是再移來移去,我就把你們拆開泡。”

聽到這裏,勞又樂大大佩服了一下這位管理者——好大的膽子啊。

也不知為什麼,內髒被管理者一罵,真的乖了一段時間,現在,聽說它偶爾還是會移動一下。有人在《幼稚朝代》上寫了一篇文章,繪聲繪色,將這副內髒視為奇跡,並歸入“展覽館靈異事件簿”,作為學術研究的參考資料之一。

這篇文章的名字,就是“移動內髒”。

故事說完,五名女子端著她們的烤肉離開,不一會兒,又走來一名年輕女孩。一把短短的麻雀尾用粉藍色頭繩紮在腦後,她直接衝到勞又樂前方的燒烤架,站定,“枰哦卡咦哈哈啦達,謝謝!”

除了最後兩個字聽得清楚,前麵的是……

人魚信號?

勞又樂呆呆看著女孩,幸好在這尷尬時間有人解救她。藍頭繩女孩身後跟著走來另一名女子,穿著長長的淺紋細帶裙,容色清冷。她很不屑地白了女孩一眼,斥她:“文學白癡,你嘴裏塞得滿滿的,還想讓人家烤一塊給你。”

藍頭繩女孩扭頭,假裝沒聽見。

“你的鯊魚信號,誰聽得懂。”

發出不明信號的藍頭繩女孩飛快將頭扭回來,嗔叫:“喂喂喂,凡、九!”

“咦,你的肉吃完了。”被喚“凡九”的女子歪頭腦袋掏掏耳朵,明明一襲裙衫淑色,這一歪頭,無形之中竟飄蕩出一股犀利勁帥的味道。

“是哦!”藍頭繩女孩轉頭衝她一笑,“美麗的烤肉大師,請幫我烤一塊不加辣椒的,謝謝。”

“不謝。”她立即翻上一塊醃好的新鮮肉塊。這是她的工作,有薪水拿的,談什麼謝。

凡九也衝她一笑,“請幫我也烤一塊,不加胡椒。謝謝!”

“不謝。”她立即將烤得半熟的其中一塊分開,這些半熟肉塊都還沒到加胡椒的時間。

“凡九,歆賞,你們也來了!”側方一道驚喜的大叫,三女扭頭,是衣冠楚楚、手執半瓶香檳的儲奉封。他快步跳到三女身邊,“又樂,我來介紹,這兩位是陶凡九,華歆賞,她們一個在基因館,一個在檔案館。這位是勞又樂,我新請的大廚。”

三女互視,禮貌頷首。

陶凡九將手中空杯向他一遞,“Ank,這身衣服真適合你。”

“樂意為您效勞。”儲奉封紳士般的一鞠,為她的空杯注入金色液體。

“我們走開一下。”陶凡九向對麵看了一眼,拉著華歆賞告辭,當然,不忘追加:“烤肉我們等一下過來拿,謝謝,勞大廚。”

勞又樂瞪著茲茲響的烤肉,不語,她什麼時候成了儲奉封新請的大廚?

勞大廚……真是夠難聽。

“又樂,還習慣吧?”儲奉封捏著酒瓶,不急於離開。

“嗯。”沒什麼習慣不習慣的,做完拿時薪而已。她垂頭翻肉片,提醒自己第一片不散辣椒粉,第二片不散胡椒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