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的再不多話,吃喝了一會兒,似乎有了點精氣神,但刀子還是握得緊緊的,狐疑地打量著王樹林。王樹林心情煩悶,加上他對不跟自己相親的陌生女人並不需要客氣:"你在我家白吃白喝又這個表情,合適嗎?"
那女的終於回話了,語氣裏透露著不屑:"如果你真沒什麼壞心思,那我謝謝你的慷慨。不過這點東西我可以一百倍還給你。"
王樹林見她又敏*感又狂妄,也沒再多說。
那女的卻四下環顧後,皺著眉頭問:"你這麼年輕,就住這麼大的房子,你是幹什麼的?"
王樹林估計說出來有可能會引起她的強烈緊張,但忍不住還是說了:"我是這裏的執法員,最基層的。你不用緊張,你犯了什麼事兒也跟我沒關係,我不會去報警……"
那女的倏然站起來,這次她吃飽了不再感到頭暈,而是一揮刀子:"馬上,把這些吃的裝在這個背包裏!"
王樹林見她始終信不過自己,也有些厭惡,但總算看上去她的意思是要離開了,便順著她開始裝包。剛要把一個心渴望的飲料裝進去,那女的啪地一聲一腳踢開。王樹林真火了:"你腦子有病嗎?"
那女的冷冷地說:"我不喝這破東西。我勸你以後也別喝。"
王樹林反唇道:"看把你能的,入室偷吃偷出優越感了,還挑三揀四了。人家心渴望怎麼說也是亞洲最大的飲料商,你這都不喝,你想喝什麼?"
那女的"呸"一聲:"我是看你人還行,為了你好!你們老百姓懂什麼?看什麼看?不服氣?你這樣的基層辦事員在我看來也跟老百姓沒區別!"
王樹林就不明白這人到底怎麼了:"你怎麼就高人一等?你偷東西偷成賊王,你也住不進蠶繭!更何況就你這水平,你先回去練練成嗎?"
那女的不知究竟怎麼來的優越感,大概是頤指氣使慣了,又忘了自己的身份,非要爭個高低,喝道:"你給我閉嘴!你見過什麼世麵?老娘……就是從上海的蠶繭裏來的!"
眾所周知,世界上有九大"蠶繭",是體製內官員、家屬和各類優秀人才的聚居地,東亞隻有三個:東京、香港和上海。相當於舊世界八九倍價值的鋼鎊必須攢夠一個億,才能從外麵的世界輸入一個人進*入"蠶繭",而且一切要從最底層做起。這女的信口開河到這種程度,就連吹牛也不是這麼吹的。王樹林氣極反笑:"你……你還是改行去吹吧,你偷東西沒天賦,吹牛逼弄不好是亞洲第一。"
可驟然間,他看習慣了的這個女人的相貌,終於在腦海裏被一段特殊記憶給截住了,加上心渴望飲料、"蠶繭"這些關鍵詞彙,隻覺得暗夜裏一道閃亮的白電,瞬間解釋了他的疑惑:"你……你……你是那個劉恩山的女兒?"
那女的正是劉佳男,她沒想到這個看上去很二逼的猥瑣男居然一下子變聰明了,於是連很後悔自己一時衝動說漏嘴的時間都沒有,迅速將刀護住自己,抓起背包就要往外走,嘴裏威脅道:"別跟過來!我練過跆拳道,練過擒拿和散打,我已經吃飽了,再打的話我肯定能打死你!"
盡管她蠻橫無理,可王樹林此時此刻並沒在想這些,而是喃喃自語:"你不是精神受到創傷連g都不願下麼?怎麼又跑出來旅遊了?還想摔倒山溝底下?孟欣怎麼有你這麼個怪朋友……"
劉佳男一怔:"你……你認識孟欣?你怎麼會認識她?"
王樹林"哦"一聲,悻悻地說:"是啊,她也來影視城了,參加相親節目,怎麼?你不知道啊?"
"你跟她什麼關係?"劉佳男本想習慣性地譏諷"肯定不是男朋友",不過既然有求於他,也就咽了下去。
"我們是好朋友,結拜兄妹。"王樹林怕她不信,信誓旦旦地說:"我這還有她電話呢,不信我打給她,她馬上就來。她廷擔心你的,知道你心理創傷恢複了肯定很高興。"
劉佳男的眼神卻黯然下來,恨恨地說:"我根本沒有心理創傷。"
王樹林點點頭說:"我知道,你這是好了瘡疤忘了疼,記吃不記打。剛摔下來沒幾天,又忘了後怕了,忍不住又出來玩了。我知道,你這是強迫症。"
"你他媽會不會說話啊?拙笨得要命還自以為廷會分析的。孟欣多聰明,怎麼能跟你這樣的人結拜?"
王樹林已經習慣了她的專橫跋扈,知道她不是壞人,也就再沒生氣,當然也不需要恭維她,便回應:"彼此彼此,我現在終於相信你是從蠶繭來的了,怪不得說話這麼刺耳,看來是平時被伺候慣了,不懂得怎麼尊重人。"